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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怕事大的紈絝們一聲呼嘯,慨然從馬上翻下,一窩蜂的沖向那棟胡商的小樓!

老成點的尉遲寶林和牛見虎微微皺眉,兩人交換眼神,已經開始朝四周觀望,提防附近有官員貴族出沒。

裴英一馬當先,直接衝進小樓,梁寶玉和一幫紈絝緊隨其後。

滿臉捲曲大鬍子的胡商一邊驚恐的徒勞阻攔,一邊操着蹩腳的官話嚷嚷:“一個一個來,先付錢!”

去你涼的,把我們兄弟當成什麼人了?

梁寶玉一記窩心腳將胡商踹倒在地:“呸,狗一樣的東西!”

二樓之上那胡姬嚇的痛哭流涕,以為家裡惹上了麻煩,梁寶玉衝上前去直接攥住了胡姬的手腕,掰開了手指!

“這樣的種子,還有多少?統統拿出來,我買了!”

胡姬的手中,赫然是南瓜子!

剛剛梁寶玉瞧見這胡姬靠着窗子嗑瓜子,窗子下散落不少瓜子殼,後世見慣了的場景讓他腦袋晃神了片刻,才判斷出是南瓜種子!

這特喵的,幸虧胡姬不講究,沒有炒熟了吃!

“就……就剩下這麼多了,其他的都吃掉了……”

“狗一樣的東西!兄弟們給我搜!別的東西不要,就找這樣的種子!”

劈手奪過僅剩的十多枚南瓜種子,梁寶玉心疼死了!

這玩意是讓你吃的嗎?這玩意,你配吃嗎?

南瓜原產地是哪裡,什麼時候傳到中國的,梁寶玉一概不知,但從現在起,就是通過本爵爺的手在咱大唐落地生根的!

紈絝們翻箱倒櫃形同強盜,胡商一家凄慘嚎哭卻沒有一點辦法,街道上不少人遠遠看熱鬧,紛紛議論這家胡商惹上了惡少,怕是全家人都命不久矣。

西市上維護治安的衙役匆匆趕到,瞧見坐在馬背上閑聊的尉遲寶林和牛見虎,踟躕不敢上前。

若是唐人受了紈絝們的欺壓,或許還有正義感爆棚的衙役、百姓上前搭救,可胡人……大唐律法中,沒寫胡人也需要保護啊!

那胡姬果真沒有說謊,整棟小樓被翻了個遍,再也沒找到南瓜種子。

至於被她吃掉的一小包,那胡姬自己都不記得是從哪裡得來的,胡商來長安謀生,大多是以商隊的形式趕路,一路上隊伍里的人來來往往,什麼地方的人和吃食都有可能出現。

“喏,這是一吊錢,足夠買這些玩意了……莫要說咱們欺負你!”

十多枚種子呢,好好種,總歸是有了盼頭,“裴英,裴英!給你個差事,以後來西市找胡姬耍樂時,幫我收集外域的種子,什麼樣的都要,送到農學給你報銷。”

正捏着那胡姬的臉蛋逗弄的裴英嘿然應下了,他如今除了軍營就是去農學廝混,農學學監可不能得罪,更何況,老八出手一向大方!

懷裡揣着南瓜種子,梁寶玉幹什麼都神不思屬,跟着一幫紈絝在西市閑逛了半日,吃吃喝喝這才散去。

……

太極宮內,李二陛下正在批示奏章,內侍魏太忠捧着厚厚一沓新奏摺匆匆趕到。

“陛下,永興伯梁寶玉大鬧西市,打砸胡人商鋪,圍觀者甚重……這些都是群臣彈劾永興伯的摺子。”

“這小子,才回來幾天啊就又閑不住了?”

“老奴認為此事或有蹊蹺。”

“哦?太忠你往日里從不在政事上多說一個字,今天這是怎麼了?你對梁老八還真是看重啊!哈哈哈,好了不用惶恐,朕同你說笑而已,說說看,為什麼你認為老八欺負人有蹊蹺?”

“陛下,不是老奴看重永興伯,實在是,以永興伯的目中無人,他怕是不屑欺辱胡商……他嫌丟身份。”

“嗯?!哈哈哈哈,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不管有沒有蹊蹺,老八打砸胡人商鋪是實實在在的,你去一趟農學,呵斥一番算了。這些彈劾奏章……留中不發吧。”

“老奴領旨。”

得了南瓜種子的梁寶玉心癢難耐,這玩意但凡種出來,先不說對於民生有多大好處,單單那個賣相,就足以承擔起祥瑞的名頭!

想想看吧,狗頭大小的土豆至今還擺在李二陛下的案頭,據說都生芽了,都捨不得拿走,要是給李二獻上一個車輪那麼大的南瓜……嘖嘖嘖,陛下怕是睡覺都要抱着吧?

不曉得高陽帶來的壓力的人是無法理解梁寶玉急於立功的心情的,若是因為種出南瓜從而收穫一個大功,做夢都能笑醒啊!

可眼瞅着就要入冬了,現在種南瓜就是找抽,梁寶玉已經喪心病狂到正經思考在大唐搭建暖棚的各種手段了!

要不,把玻璃燒出來?

那麼賺錢的東西,以如此接地氣的方式出現,會不會太草率了啊?

“學監,學監不好了!侯慶他……侯慶他瘋了!”

屋外風急雨大,一名穿着蓑衣的農學專家破門而入,“哎呀,您快去看看吧!”

入冬的第一場雨格外豪邁,試驗田裡早就成了爛泥塘,各種項目前些日子就停了,連梁寶玉都不清楚,侯慶搞的大白菜試驗依然躲在犄角旮旯的一塊田裡一直進行着。

這特喵的,究竟是自己這個做學監的失職,還是侯慶那貨幹啥都遮遮掩掩上不了檯面?

披上蓑衣的梁寶玉遠遠瞧見,爛泥地里侯慶領着幾個僕役在徒勞和老天爺玩命,爛泥地上有幾棵疑似白菜的玩意……還真被這貨種出來了!

風雨交加肆虐之下,侯慶跪在泥水中拚命用自己的蓑衣替那幾棵白菜遮風擋雨,一直劃歸他使用的幾個僕役徒勞的在尋找木棍,一個個形同泥猴子。

“狗一樣的東西!不要命了!”

梁寶玉趕到跟前,一腳踹翻了渾身濕透哆嗦的跟鵪鶉一樣的侯慶,“你們都是死腦筋啊,見到這樣魔怔的不知道直接抬回屋?”

“不不不,學監大人,白菜種出來了,損傷不起,損傷不起啊!”

尖嘴猴腮瘦削異常的侯慶開始哭嚎,猶如菜市口哭剛砍頭的爹娘老子,從爛泥里爬起來就又擋在那幾棵白菜跟前,蓑衣再次被固執的架在白菜上頭,“大人,這是卑職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