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給拐到眼皮子底下來養的老婆,哄她寵她了那么久,真不容易等到她鬆口。
這時候要是再不好好抓住,高轍做夢都得成噩夢把自己給嚇死。
“急什么呀,”陸臻臻舀一勺粥塞他嘴裡,“先吃飯,吃完了我跟你去,民政局又不跑。”
民政局是不跑,她會跑啊。
只要他一提結婚,轉頭她就出國去旅遊,拉黑他讓他找不著,等玩夠了再回來,導致高轍都產生陰影了,只要小祖宗不自己提,他就覺得不提。
反正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人在就行,不給他名分也行。
沒想到居然能撈著這樣的好處,他高興得吃什么都沒味兒,就想趕緊把她給伺候飽了,立馬把人給拐去民政局。
說得正高興,陸父醒了,下人推著輪椅帶他過來。
陸母起身去迎,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她理著裙襬慢慢的蹲下來,握著丈夫的手。
“你醒了啊,我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你起,早餐煮了你愛吃的山藥粥,我特意讓他們燉得很軟爛,你現在想吃嗎?”
陸父斜靠在輪椅上,渾身沒什么力氣支撐,身形消瘦,臉頰也更凹陷了些,往日裡穿的唐裝此時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整個人已經被病痛給折磨得沒有幾分人形了,甚至能明顯的覺察出……
死氣來。
他時日無多了。
連話也說不出幾句了。
妻子輕輕握著他很久,他似乎才感覺到,試著去回握她,奈何攥不出力氣來,就手指輕輕的搭著她的手背。
“嗯……”陸母笑道:“別說話了,我明白的,那我推你過去。”
陸父想點頭,奈何他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
陸臻臻心裡很不是滋味,就在昨天,知道真相之前,這一幕她只覺得好溫馨。
父母恩愛,她和阿轍也親親密密,這輩子都值得了。
可自從昨晚那一鍋藥渣之後,這樣的父母感情,她只覺得心涼,好瘮人。
怪誰呢,誰都有錯,陸父這一生風流,從來不悔改,帶給陸母一生的傷害,才會讓她在人生快要盡頭的時候,憋了一輩子的仇恨一朝爆發,對他下最毒的狠手。
最大的錯誤是陸臻臻。
如果不是她……
媽媽也許早就從這灘爛泥一樣的婚姻裡踏出去了,能活出另一種人生。
高轍輕力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陸臻臻恍惚回神,和他四目相對,他眼裡的心疼讓她心窩子都軟了一方。
她抿抿唇,走過去推著輪椅的另一側扶手,高轍護在身後,一直到將陸父給安置在餐桌旁。
儘管陸母對他句句都是關係,可那都是做給女兒女婿看的而已,陸父的早餐,包括一把勺子,都是下人去拿的。
陸臻臻坐在陸父身邊,親自喂他吃粥,喂著喂著,眼眶便溼潤了:“爸爸,我和阿轍領證了,好不好?”
陸父遲鈍著轉動眼珠子,看看她,又看看高轍,渾濁的眼裡有明顯的溼意。
“您也為我們高興,是嗎?”陸臻臻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