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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冀忞身子撲過去的一刻,周桓忽然間凌空躍起,上前穩穩接住了冀忞。

同時,另一手將鐲子用力拋出,鐲子瞬間落入到了枯井裡面,接着眾人便聽到枯井裡傳出一聲悶悶的響聲!

這聲悶悶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強烈,但是由於它是在井底發出,伴隨着碎裂的聲音還夾雜着一股炸裂的響動!

繼之,從井底竄出一縷氣流,看上去是一縷淡淡的黑煙。黑煙在井口周圍逐漸散去。

眾人見狀也只是驚異而已,但是冀鋆卻感到體內的蠱蟲先是瘋狂地躁動,接着又一陣陣的暈眩,隨即而來的是冀鋆一陣陣反胃!

鐲子上被下了蠱毒!

一旦在周桓和忞兒跟前碎裂,後果不堪設想!

此刻,冀鋆來不及想這個情況究竟是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猜到,如果,這個鐲子在眾人面前碎了,濺到身上,尤其是皮膚上,恐怕就會被“種”上蠱毒!

潘嬸提到過,所古族曾經有人利用飛鳥爪子上和翅膀上沾滿蠱毒飛到敵人的人群中,散落下去的蠱毒會對敵人造成傷害!

隨着悶響的沉寂,枯井又趨於平靜。

面對這一系列的變故,暘旭縣主目瞪口呆,她有些結巴地看向陳拙鑫道,

“姐,姐夫,這,是怎麼回事?”

陳拙鑫此刻心中也是驚駭萬狀!

一個小小的鐲子上面竟然有這樣的機關!

“縣主,還能怎麼回事,我看是向姨娘為了向世子爺和大公子報仇,在鐲子上面動了手腳吧!”

程姨娘在一旁不失時機地開口。

同為陳國公的妾室,程姨娘一直都與向姨娘不怎麼對付,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向姨娘除了在陳拙鑫和啟晴縣主面前還比較恭謹以外,對其她妾室總是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模樣。

大家都是做妾的,你向姨娘也不是什麼“貴妾”,大家誰又比誰高貴?你有什麼可瞧不起我們的?

有幾次,有個別姨娘想找向姨娘的麻煩,故意給她使絆子,可是沒想到向姨娘畢竟出身土匪,她雖然已經廢掉了大部分武功,但是她殘餘的那麼一兩成的功夫,對付個把丫鬟婆子,還是手到擒來,勝券在握。因此婆子、丫鬟甚至小廝都在向姨娘面前撈不到好,一來二去,誰也不敢去觸她的霉頭。

有新近得寵的仗着自己跟陳拙鑫還有着熱乎勁兒,想“恃寵而驕”,在陳府“揚威立萬”,因此就哭哭啼啼地告到陳拙鑫那裡。

可是,陳拙鑫雖然喜歡美人,對新寵也格外偏愛,但是,他卻從不會為了哪個妾室出頭,從來不會攪和後宅的事情。

其實,就是她們這些人都是陳拙鑫的“玩意兒”,陳拙鑫從未把她們放在心上。

即使,陳拙鑫跟她們這些人生兒育女!

即使,陳拙鑫興起之時,也對她們賞金賞銀!

即使,陳拙鑫很少在啟晴縣主的房中留宿!

啟晴縣主依然是陳拙鑫心尖上的人!

甚至是唯一的人!

程姨娘算是把陳拙鑫看得透透的!

而如果不甘心,再告到啟晴縣主那裡,啟晴縣主更是一推六二五,直接讓身邊的嬤嬤去處理這個事情。

啟晴縣主身邊的嬤嬤那都是目光如炬的狠人,一看就知道是是有人要陷害向姨娘,故意要讓向姨娘出醜難堪。

嬤嬤並不是多麼喜歡向姨娘,甚至是對向姨娘無感,但是,作為陳國公府女主人的貼身嬤嬤,她不能允許有這種欺上瞞下的行為,尤其不能容忍膽敢欺騙主母,藉著主母的手打壓其他人,簡直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因此,這些想給向姨娘使絆子的沒成功,吃了虧又去告狀的人,不僅沒佔到便宜,相反,又被啟晴縣主的嬤嬤一頓教訓!

一來二去,陳府後宅的人就都不敢再跟向姨娘過不去。

此刻,向姨娘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程姨娘豈能失掉這個機會!

程姨娘的爹娘是種田的,那年水災,顆粒無收,不得已把女兒賣到陳府做了丫鬟。

程姨娘容貌好,性子柔順,針線好,很受小易氏的喜歡。

陳拙鑫成了陳國公後,小易氏將程姨娘送給了陳拙鑫。

程姨娘很善於察言觀色,她深知自己位置尷尬,陳拙鑫不會信任她,認為她是小易氏派來的“探子”。

而其實,小易氏就是想用這個方式跟陳拙鑫套套近乎,她得為自己的兒子打算不是?

送錢送財寶,一是捨不得,二是拿不出能打動陳拙鑫的分量,三是,擔心大易氏不滿。

送人就不一樣,可以對大易氏說送人去監視陳拙鑫。

在大易氏和陳拙鑫手底下討生活,必須“和為貴”啊!

她與大易氏立場不大一樣,而且她看得出來,陳甲在的話,她兒子的處境也未必比現在強。

陳甲不在了,老國公又不喜歡自己,給自己的兒子“嫡子”的身份都已經是格外關照和妥協的結果,哪裡還敢妄想其他?

程姨娘於是“劍走偏鋒”,素日里常常找機會討好啟晴縣主。

日子久了,啟晴縣主與她相處得倒還融洽,尤其身邊的嬤嬤也時常指點她一二,程姨娘人也很聰明,一點就通,於是,成了陳府後宅中比較有見識的女子。

向姨娘今兒的一番舉動,程姨娘雖然搞不清楚前因後果,不過,她覺得憑這個搞垮周桓和李宓,實在太兒戲!

在周桓和向姨娘之間,她肯定不能幫向姨娘,那麼,就幫幫周桓!

說不定能搭上個關係!

自己生的兒子和女兒指望陳拙鑫和啟晴縣主指望不上,她得給他們謀個出路!

比如,跟着冀家姐妹開個鋪子!

哪怕,人家賣卷餅,自己的兒子就負責給人家提供麵粉,開個糧油鋪子也一輩子富貴無虞了!

沒聽說嘛,那些給“好鄰居”養豬養雞鴨的人,原來從一貧如洗,沒多久,就自己蓋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房產!

有一家給“好鄰居”提供飯碗盤子的,都已經要關門了,“好鄰居”一下子買走了庫里的存貨,生意立刻起死回生,越做越紅火!據說,又開了一間瓷器鋪子!

程姨娘覷着陳拙鑫的臉色,又對向姨娘道,

“妹妹,你鬧也鬧了,哭出來也能舒服一些。今兒,府上辦喜事,別讓國公爺為難!老夫人丟了鐲子,我幫着找就好,你快收拾一下回房去吧!”

輕飄飄一句“鐲子丟了”讓向姨娘的一切指望成了笑話!

眾人此時才開始看向在旁邊靜默已久的陳國公,陳拙鑫的臉色明顯可見的極其難看。

大家忽然間就感覺這個府邸似乎就像不是陳國公的一樣,向姨娘身上有這樣多的故事,有這樣多的仇怨,有這樣多刻骨銘心的傷痛,陳國公真的一無所知?

冀鋆密切觀察着陳國公的表情,只見他極力控制着面上的驚愕,瞳孔有那麼細微難以察覺的變化,鼻翼翕動,喉間也有微微的顫動,似乎是要拚命地抑制住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

冀鋆沒有學過有關“微表情”的一些知識,但是她此刻卻也知道,這個陳國公確實對向姨娘的一切舉動一無所知。

不僅如此,只怕是向姨娘身上的蠱蟲,他也不清楚。

冀鋆心中忽然間湧起了一陣暢快,她覺得,在自己和忞兒請封的時候,陳國公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頤指氣使,如此的居高臨下,鬧了半天,就是在他的陳國公府里,很多東西他自己都做不了主,那你又裝什麼大尾巴狼?

不錯,迄今為止,我不知道誰對我姐妹虎視眈眈,暗戳戳地下黑手,我們可能是人家局中的“棋子”。

可你陳國公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唉,棋子何苦為難棋子!

但是讓冀鋆感到不解和不齒的是,自己和忞兒作為棋子,自己有做棋子的覺悟,自己在努力地改變現狀,改變自己作為棋子的困境。

即使改變不了,那麼冀鋆也要讓自己的這枚棋子成為整個棋局中最重要的那枚,讓執棋人不敢輕易將自己這枚棋子廢棄。

可是陳拙鑫呢?身為棋子卻不自知,還洋洋自得,覺得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布局人,執棋人。

這就有點可笑和可悲了。

冀鋆覺得一個人無能並不可恥,可恥的是無能還不承認,而且還不自知。

而最可恨的是無能,還不承認自己的無能。

這樣最最害人,而且,最後的時候也一定會害了他自己。

冀鋆看了看有些惱怒的陳拙鑫和着有些氣急敗壞的向姨娘,笑道,

“國公爺,您的姨娘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您恐怕也難辭其咎!”

你說不知道,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