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側升起的鹿豹星座已經緩緩地升到了半空中,三島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他發現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比他位置要高一些的破敗房屋中湊了下來。人影邁著大步經過他跟前,往外走出去。
就在那個男人從自己眼前走過時,他認清了,那是井川瀨雄的輪廓。
他開始期待緊接著還會有一個人從房子裡邊走出來,可是,他猜想中的那個賣家卻沒有接著出現。細想一下也是,在這樣一個寂寞清冷的地方,三個人同時出現的話動靜會很大,他們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即便如此,三島還是在那裡逗留了二十多分鐘。他突然意識到,今晚沒有所謂的賣家,那個“賣家”就是井川!
三島不知道井川用了怎樣的手段冒充賣家引誘自己來到了埼玉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讓渡邊光晉提前來到此處。
等等,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
如果說渡邊光晉也不知道自己一會兒就要來到此處,兩人一旦撞上,藏在暗處的井川就會馬上跳出來抓個“現行”,到時候看到自己帶來的大筆現金,井川就能把森下倒臺的事情順理成章地嫁禍到自己身上!
三島驚出一身冷汗,生死關頭上他沒辦法騰出多餘的精力來思考前因後果,現在這種情形,他已經進退兩難,一方面不能奮起擊殺井川,一方面他又只能保持沉默,裝作今晚從來沒有出現,埋伏到井川失望而歸。
三島的表情十分陰鬱,好像很消沉似的。庭院裡的空氣和剛才截然相反,更加沉鬱。要說井川的話,沒準兒他真幹得出來那樣的事情來。彷彿是為了解開這個謎一樣,四周寂靜的環境又使得三島更加確信井川和渡邊光晉勾結在一起傢伙自己這件事。
直到天邊泛白,躲在破舊老屋的渡邊光晉才意識到自己沒等來三島,氣急敗壞地衝了出來,以他現在敏感的身份,必須在天色大亮之前趕緊離開,否則會引來無妄之災。三島還聽到井川破口大罵的聲音,過了一陣子,汽車引擎聲走遠。
可是三島沒有放鬆警惕,又繼續潛伏了一會兒,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才發覺一夜已經過去。為了確認沒有人留在這裡,他沿著井川剛才走過的路徑,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子,親信則在外面繼續警衛。
破敗的屋子裡黑漆漆的,只能藉著一點晨光看路。地面上有些露水,地板十分鬆軟,那些榻榻米要麼殘破不全,要麼裂開了縫隙,幾株雜草從縫隙中伸出頭來,這裡隨時都能垮掉。
圍著屋子轉了一圈,三島都沒能找到他要的貨,只有一個沾著外面泥土的腳印,這足以證實自己被井川和渡邊光晉擺了一道。細思極恐的是,也許自己最看重的那幾個親信之中,有人出賣了他。
成田勝說的沒錯,不管森下背叛菊池德勝是否真實,井川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在這場分不出勝負的內鬥中,兩派的有生力量快要消耗殆盡,但是仇恨是根本不可化解的。對井川來說,化解之道就是冒著風險召回渡邊光晉,嫁禍給三島。
三島恨得牙癢癢,他臉色鐵青,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之前他還因為成田勝敏感的身份而認為這是青宮洋子設計他的一場手段幼稚的騙局,現在想來儘管成田勝他們目的不純,但這件事是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眼前發生了。三島不願意坐以待斃,陽謀玩不過井川,可也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些卑鄙下流的陰招來噁心井川。
“情況如何?”待到三島怒氣衝衝地走出屋子,在外面警戒的親信走上前來,滿臉擔憂。
三島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被騙了,快走!”
……
這天,松葉會照常在清早開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