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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落家裡忙碌了起來,大姨娘着手準備陸家和張蓯結親,很快就有了結果。

四娘陸蕤和張蓯兩個人八字相合。

張蓯的父母遠在廣南西路,是不可能回稟父母再定的,所以只能有長輩代為寫婚書、請媒人,另外寫信告知父母。

這個“長輩”,就是宋大人。

陸其鈞是見過張蓯的,覺得張蓯人品不錯,就是有點蠢,被宋家騙錢。

明姨娘派小廝去請張蓯,到了陸家的後門。她和七娘偷偷從後門的門縫裡看過去,一個矮短的胖子,像樽彌勒佛。

“不行,這人太丑了,像頭豬!”明姨娘立馬就哭了。

四娘也要上吊。

不過,她們這些招數,大姨娘輕車熟路,早已防備妥當了。

很快,定帖就交換完畢,宋大人代替張蓯,送了定聘之禮,婚姻即成。

“我們家,以後出嫁女兒不比旁的,單比誰的定聘之禮下的快。”三姨娘笑道。

陸落的婚事,非常神速定下;如今到了四娘,同樣如此。

三姨娘的話里,多少是有貶低之意的,覺得陸其鈞嫁女兒更像是賣女兒。她這個人,精明是有的,良心也是有些的,是個聰明又直爽的女人。

而大姨娘,基本上是一個為了女兒操碎心的母親。好事壞事,都是為了她的女兒們,這一點也算是可敬的。

二姨娘不好說,陸落不喜歡她,對她有偏見,總是覺得她最不濟了。

陸其鈞要求“快”,所以四娘和張蓯的大婚之日,定在明年二月初一,的確是特別快!

四娘哭昏過去好幾回。

防止她生變,大姨娘把四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部換了,換上了大姨娘自己的心腹。

大姨娘還把四娘挪到了二娘曾經住的院子里,單獨看管着。

四娘的待嫁。像坐牢。

到了重陽節,陸落跟着母親和叔公,去蘅皋山踏秋。登高望遠,臂佩茱萸。他們很累,但是很盡興。

聞氏兩腿酸得打顫,出了身汗,心情卻好了很多。

晚上回來,她頭一回問起。陸落問為什麼那天去追鄔予鍾。

“......我有時候做夢,夢到一個怪誕的地方。我有父母,您是我母親,他是我父親,非常清晰的臉。所以我看到他,嚇死了,不知是夢還是真,糊裡糊塗就跟過去了。”陸落對聞氏道。

聞氏大驚,猛然坐起來:“你做過這種夢?”

“不止一次。娘,我可能是開過天眼。知曉前世今生。”陸落道。

陸落突然之間,學會了玄術,聞氏就覺得她是開過天眼的。

她又這麼說,聞氏心裡信了六七成。

“那.....那後來呢?”聞氏忍不住,問陸落,“後來如何了?”

“後來,您生病去世了;再後來,我意外去世了,留下了老父親。他那時候,六十多歲。頭髮花白,後背佝僂,像個步履蹣跚的老爺子......”陸落眼睛發熱,聲音不免哽咽住。

她的“老父親”。這幾個字說出來,立馬變得沉甸甸的,壓在心口。

陸落沒有自己的家庭,沒有兒女,父母就是她唯一的感情依靠。正是因為如此,她對父母的情感。可能比其他女兒要深些。

一想到父親老無所依,陸落就特別難過。她要是結婚了,她的兒女會照顧他的,偏偏她沒有。

如果不遇到鄔予鍾,陸落不會這麼仔細去想,因為她已經無法觸及父親,他再多的苦,陸落也幫不了。

現在,一個和她父親長得一樣的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裡,她的思緒就像開了閘的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關鍵是鄔予鍾過得那麼慘。

很多的遺憾,都在陸落心裡。

“你怎麼會做這樣的夢?”聞氏哭了,心尖上的傷口被牽扯,痛得人都要痙攣起來。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

當初鄔予鐘被逼無奈,邀聞氏與他私奔。若是私奔了,現在如何?私奔了,律法不會承認她是妻,只能為妾。

那代價太沉重了,她的叔父、她的父母都要被人指指點點。雖然叔父已經是太監,她卻不能讓他更丟臉。

總之,聞氏向世俗臣服了。

不私奔這件事,聞氏沒有後悔過,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確的抉擇。

而後嫁給陸其鈞,則是她母親強迫的,為此她寧願死。

沒死掉,倉皇間活了下來,她父母一夜間似乎白了頭,老了近十來歲,聞氏的心就徹底軟了。

於是,她低頭了、認命了,把自己丟在這個泥坑裡,再也出不去了。

陸落的話,又讓聞氏哭了很久。

“我怎麼不做這樣的夢?”聞氏心想。哪怕夢裡做了夫妻,也算是美夢吧?

聞氏難過了一晚上,第二天倒也沒有繼續萎靡。她的難過,都藏在心裡,打起精神陪伴陸落,免得陸落太擔心。

九月十三,皇帝下了聖旨,正式封顏浧為忠武侯,破例賜護衛八百,又賜珍珠五斗,黃金百兩,良田千傾。

顏浧和他父親兩人的軍功,遠不止值這些東西。

封賞當天,顏浧來到了陸家,把這件事親口告訴陸其鈞。

陸其鈞高興極了,留顏浧用膳,兩人在小書房喝酒。

陸其鈞喝了七分醉,就跟顏浧說了好些不着邊際的話,甚至要顏浧給他陞官。

“岳父,此事若能緩一緩,就最好不過了。我大舅舅在準備致仕,一旦他致仕,吏部尚書由誰替補呢?”顏浧告訴陸其鈞,“倘或您最近幾年有過升遷,旁人要說閑話的;但是破格提拔,有閑話也能堵住。”

陸其鈞聽了,非常高興。

顏浧就知道,陸其鈞很好哄,他連官場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六部尚書,其他五部的尚書都是三品官,而只有吏部尚書是二品官。這種重要至極的文官位,豈是顏浧隨便能討來的?

陸其鈞的資歷,是不可能擔任的。

顏浧記得聞氏告訴過他,不許幫助陸其鈞陞官。

顏浧很聽岳母的話,因為他岳母比較靠譜;至於岳父,能糊弄過去就最好了,表面上不能得罪他。

顏浧並不知道他大舅舅什麼時候致仕。顏浧覺得,他大舅舅在小皇帝成年之前是不會主動走的。

陸其鈞至少要等十年。

那時候,顏浧早已娶了陸落,不需要再巴結岳父了。

和陸其鈞喝了幾杯酒,顏浧進內院給聞氏請安。

聞氏跟他道喜。

“五娘,你什麼時候去幫我選宅子呢?”顏浧當著聞氏的面,問陸落。

陸落不回答。

顏浧有三分醉意,他怕陸落和聞氏覺得他不穩重,沒有多說。寒暄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陸落以為,他第二天還是要來的。

結果,顏浧沒來,顏家的大少奶奶卻是來了。

顏家的大少奶奶,是顏浧大堂兄的妻子,二房的媳婦。

顏浧的父親很小就跑出去從軍,所以他二叔比他父親成親要早。二房的兩個孩子,都比顏浧大。

顏大少奶奶的來意,竟然也是為了顏浧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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