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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是臘月,湖州一改常態,下起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浩雪。●⌒,洋洋洒洒的雪,平整了遠山近景,觸目一望無垠。

恍惚還在京師。

陸落望着樹枝梢頭堆滿了晶瑩的白雪,心蜷縮成了一團,她想起了京師,想起了顏浧。

顏浧行軍已快一年了。

陸落派人去西北打聽他的消息,得知戰事尚未結束,他好似遇到了勁敵,狀況很棘手。

顏浧沒有負傷,也沒有想起陸落。

“若是沒有變故,也許現在我都生孩子了。”陸落算了算日子,心中一片荒涼。

她不能想,一想就滿腹戾氣。

陸落不想把心思花在憎惡上,所以她盡轉移注意力。偶然被勾起,她的惡念全起來了。

她深吸幾口氣,匆忙壓下。

術士的怨氣,會華為其他人的災難,陸落不想變成柏兮那樣的人。

“今年又變天了。”一年難得一遇的江南大雪,也許是另一種天象?

天氣異常,會讓陸落想起自己的師父。

師父和石庭上次出門,花了大半年。

這次卻足有一年半。

也許,天下大亂的天象已定,師父和石庭扭轉不了了。

“師父何時回來?”

陸落很擔心他們,也需要師父的引導,時刻挂念着。

她也派人去西南找石庭和師父,可惜沒有迴音。

師父徹底失去了音訊。

從七伯陸錦乾的事以來,陸落這幾個月的生活很熱鬧。

宗族平日里很照顧陸落母女。伯母嬸母嫂子堂姊妹們,總過來竄門;族裡過年的祭祀,族長居然想要問問陸落的意見。

陸落不改口風:要她開口說風水,先拿三千兩來。

這三千兩是墊底的,事成之後再給一萬兩以上。

宗親們並不是拿不出這麼多錢,而且沒有必須花這筆巨款的事要求陸落。

所以,陸落幾乎沒生意。

她的名聲卻越傳越遠,慢慢滲透了湖州府。

平日里除了等待生意,陸落也常去自己的鋪子,她的鋪子慢慢有了起色。也來了生意。

她和柏兮不怎麼說話。彼此看不順眼。

柏兮更是看不慣陸落。

臘月初十,二伯母的生父薛將軍去世了,二伯母很傷心,除了二伯。她身邊也沒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陸落和母親過府去陪伴她。

“......這幾個月你一直照料他。他臨走前反覆說此生無憾。你就莫要再傷心了。”二伯在旁邊勸。

而後,二伯給陸落和聞氏使眼色,讓她們也幫忙勸說二伯母。

陸落和聞氏就諸般安慰她。

“我也不是太難過。就是心裡有點沉。”二伯母嘆氣,“他一生無子,連個扶靈摔喪的人都沒......”

二伯母又不能露面。

想到他走得那麼孤寂,二伯母就很心疼,格外的傷感。

薛將軍早在五月初,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

他託了兩位可靠的部下,操持他的葬禮。他也上報了朝廷,要葬在湖州府,請朝廷給他築墳立墓。

他的小妾胡姨娘懦軟,他讓陸落的二伯母照顧她。

如今他走了,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的老部下會替他扶靈的,你莫要太傷心了。”聞氏也勸慰道。

依照老將軍的遺願,只停靈七天就出殯了。

喪禮的過程中,二太太不敢露面,這也是老將軍臨終前的意思,別叫沈家其他人知曉了,寒了沈家的心。

是沈家把二太太養大的,薛老將軍臨走錢也反覆說,要沈氏感謝沈家,銘記恩情。

下葬之後,到了臘月二十,天氣仍是那麼寒冷。

陸落和母親陪着二伯母,悄悄去給老將軍上墳。

二伯母沒讓二伯去,免得人太多了,被外人看到,引起他人的猜疑。

老將軍的墓地有人看守,只不過看守的人得了胡姨娘的信,不會阻攔二太太。

她們是清早去的。

晨曦熹微,地上的土被凍得結實了,覆蓋了層青霜,踩上去吱呀清脆。

她們踏進墓地的腳步聲,驚擾了正在上墳的人。

薛將軍的墓前,跪了兩個人。

遠遠望過去,一男一女。

其中有個纖柔的身影,穿了身極粗的生麻布做的孝服,胸前掛了塊衰布;而那個男人,穿着玄色風氅,眉宇清秀淡雅。

幾個人面面相覷。

陸落覺得此男子有點面熟,隱約在哪裡見過,而聞氏和二伯母則看着這位姑娘。

這位姑娘穿的斬衰孝服,這是未嫁女兒替父親服孝的孝服。

陰寒刺骨的晨曦,縈繞着他們,幾個人都默默站立,不知該怎麼開口,怎麼問話。

因為,他們自己的身份就挺尷尬的,也怕對方問。

“......你們是何人?”沈氏開口,問道。

“我是瀾娘。”一身重孝的女孩子,回答沈氏,她的聲音嘶啞,眼皮腫腫的,顯然是哭得很傷心。

瀾娘是誰?

陸落和聞氏心裡默默猜測她的身份,沈氏已經道:“你就是瀾娘?”

“您認識我?”薛瀾頗為吃驚。

“是啊,將軍臨終的時候,常念叨起你,說你是他的養女,去年追隨一位醫術高超的先生,去了西南。”沈氏道。

此事,陸落和聞氏並不知情。

她們都不知道薛老將軍還有個養女。

當然,朝廷也不知道,這位養女身份特殊,不能見光,否則老將軍的遺產就可以留給瀾娘了。

“去了西南,難道是石庭的徒弟?”陸落心中一驚。

從來沒聽師父和石庭提過啊!

“.......不錯,我就是薛家的養女。”瀾娘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她得知養父病重就往回趕,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剛到湖州府就聽聞養父已下葬了。

瀾娘並不是偷偷來給薛老將軍上墳,而是她昨天晚上才到湖州,見過了胡姨娘,問清楚了地方,就匆匆來了。

“您是誰?”瀾娘也問沈氏。

“我是陸家的二太太......”沈氏介紹起自己。她和她丈夫在不知道薛良朋的身份情況下,巴結過薛良朋,和薛家有點來往。

薛瀾不知沈氏的身份,點點頭,說:“多謝您來祭拜我父親。”

因為薛瀾和這個陌生男人在場,沈氏的祭拜很倉促。

陸落也跪下,點了三炷香。

她先拜完,起身走到了薛瀾身邊,問她:“瀾姑娘,你去了西南,是去找石庭石公子嗎?”

薛瀾一愣:“你認識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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