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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隨處可見錦麟衛的影子,偏偏又是固昌伯出事後這樣的,這讓百官勛貴對固昌伯的死有了諸多猜測。

固昌伯府所在的那條街上一片素白,哀樂聲聲。

固昌伯夫人強忍着悲痛惶恐操持喪事,有着京城第一紈絝稱呼的戴澤也顯得懂事許多。

直到他聽聞青松書局的寇姑娘遣人送來祭禮。

「寇姑娘——」戴澤喃喃,突然跳了起來,「母親,我有事出去一趟!」

固昌伯夫人嘶啞着聲音問:「你去哪兒?」

「有急事,很快就回來!」

戴澤還穿着孝服,卻不管不顧往外跑。

管事追着提醒,戴澤把孝衣孝帽一脫,騎馬就走了。

這個時候也有一些來弔唁的人,見此情景面面相覷,眼裡露出一個意思:有這麼個紈絝子,固昌伯府要完啊。

不過這只是對固昌伯世子如此混不吝的感慨,固昌伯府可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畢竟還有慶王呢。

戴澤沒有想這麼多,他只知道父親莫名其妙死了,而寇姑娘是個有能耐的高人,或許能給他解惑。.net

他策馬狂奔,趕到青松書局。

還是一大早,書局剛開門不久,石頭提着掃帚往外走,險些與跑進來的戴澤撞上。

「寇姑娘呢?」戴澤抓着石頭衣襟問。

石頭懵了:「戴公子?」

劉舟聽到動靜趕過來:「戴公子,您找我們東家啊?石頭,快去把東家喊來。」

戴澤手一松,石頭得了自由飛快跑了。

胡掌柜也圍過來:「戴公子,快請坐。」

本來他們見多了富貴人家的公子,不至於如此小心翼翼。可這位戴公子剛死了親爹,萬一發瘋怎麼辦?

好在沒多久,辛柚就過來了。

「戴公子——」

戴澤衝過來,拽住辛柚手腕:「寇姑娘,我有事找你!」

辛柚視線往少年抓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上落了落,並不惱:「那去待客室說吧。」

待客室里,大肚青花瓶中的杏花換成了山櫻,春意無處不在。

辛柚先開了口:「貴府的事,我聽說了。戴公子節哀。」

戴澤完全聽不進這種客套話,死死盯着辛柚問:「寇姑娘,你不是會看相嗎?能不能看出我父親為什麼被殺?」

這幾日他渾渾噩噩,像是在夢裡,完全不信父親已經死了。

怎麼會呢,明明進宮前父親還罵了他,如以往許多次一樣。

可是這一次,回來的是父親的屍體。

辛柚仔細看戴澤一眼,神色有些異樣,卻搖了搖頭:「天家之事,不是我一個小小民女能妄議的。」

戴澤察覺對面少女的異樣,激動起來:「寇姑娘,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你肯定看出來了!你告訴我吧,我保證不亂說!」

當著辛柚的面,少年眼淚流下來。

辛柚猶豫着。

「寇姑娘,算我求你了!」戴澤眼睛通紅,有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勁兒。

辛柚神色動搖,終於開口:「我從戴公子的面上,只能看出令先尊出事與——」

「與什麼有關?」戴澤緊張問。

辛柚面露難色:「我說了,戴公子恐怕不會信。」

「你說就是!」

「與慶王殿下有關。」

戴澤第一反應是不可能:「表哥怎麼會害我父親!」

辛柚語氣平靜:「不是說慶王殿下害了令先尊,只是說與他有關。」

「那是為了什麼?」戴澤不覺鬆了口

氣。

他完全無法接受表哥害死父親這個可能。

辛柚微微搖頭:「我能看出這些,還是因為戴公子與令先尊是血脈至親。至於為何與慶王殿下有關,從你面上就看不出了。」

「看不出——」戴澤突然眼一亮,「那要是給我表哥看相呢?會不會看出來?」

「這——」辛柚皺眉,「我不知道。再說,慶王殿下也不會信這些……」

戴澤走了,如他來時那樣,匆匆而去。

辛柚站在青松書局外,面無表情看着縱馬疾奔的少年消失在視線里。

餌已經投下,會引來那條魚嗎?

辛柚對此還算有信心。

固昌伯之死,對慶王母子影響極大。慶王若不知情,想知道真相的急迫不會比戴澤少。若是知情,又怎麼可能對說出這話的她無動於衷。

戴澤直奔慶王府去了。

固昌伯是慶王的親舅舅,不管他犯了興元帝什麼忌諱,慶王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不然會讓人議論太過涼薄。這幾日慶王都是上午過去固昌伯府,臨近天黑再回王府。

這個時候慶王正準備出門,見到戴澤,狠吃了一驚:「表弟,你怎麼來了?」

「表哥,我有話和你說。」戴澤一掃跟着慶王的人,神情凝重。

慶王揮手示意伺候的人退下:「表弟要說什麼?」

「你知道我父親為何出事嗎?」

慶王神色一僵,語氣帶了警告:「我不知道。表弟,你平時如何我不管,這個時候可不要胡鬧。」

他本就因舅舅的突然被殺心驚膽戰,夜不能寐,表弟要是再鬧出什麼亂子,可就把他害慘了。

「寇姑娘可能會知道。」戴澤壓低了聲音。

「誰?」慶王一聲喝問,額角青筋暴起。

「寇姑娘。」

慶王緊緊盯着戴澤:「表弟,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有!表哥你沒聽說嗎,寇姑娘會看相。先前北樓坊那一帶地動,那麼多人幸免於難,就是因為寇姑娘看出國子監一個監生有血光之災,那個監生就住在北樓坊……」

聽戴澤說完,慶王只覺荒唐:「這種離奇的傳聞,你也信?」

「當然不只這個。表哥知道章旭吧?他每個月都因為考倒第一挨打,年前找寇姑娘看相,寇姑娘說他這次月考不會挨打,結果你猜怎麼著?章首輔因為定北受災忙得沒時間回家,他真的躲過了……」

慶王還是不信,可聽戴澤所言不似捏造,於是問:「就算寇姑娘真有這個本事,表弟找她去看就是,跑來王府做什麼?」

戴澤頓了頓,神情沉重:「找過了,寇姑娘看出我父親出事和表哥有關……」

慶王眼神一緊,聲音冷如寒冰:「怎麼個和我有關?」

戴澤沒看出慶王眼底殺意,自顧道:「她從我面上看不出太多。表哥要是讓她看一看——」

「住口!」

慶王一聲喝,戴澤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