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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禮部尚書等人那個竊喜。

推行新政,本來難啃的骨頭是南邊。沒想到賀清宵作風強硬,殺人見血毫不猶豫,又有大戲民謠使得尋常百姓都站在了新政一方,新政竟推進得順順噹噹。

禮部尚書等人想起來就心頭滴血。他們這些人的老家都在南邊,哪個不是良田無數,新政一來損失慘重啊。

還好,北邊阻力重重,沒推動。

雖說新政在北邊不順利改變不了他們利益受損的情況,但不順利就是大大的利好。

禮部尚書等人已經意識到,新政的鬥爭是漫長的。此消彼長,推行中困難重重的話,過個幾年或許皇上推行新政的心思就淡了,再或許換了新君呢?

到那時,他們吐出來的肥肉照樣能吞回去。

總之,新政在北邊推進不順於他們是好消息。

興元帝心知這些大臣中至少一半反對新政的,但國之大事召集各部重臣商議也是慣例。

「北邊雙林府上千民眾聚集抗議,致使政策不能通達,諸卿怎麼看?」

兵部尚書站出來:「臣以為,此風不可助長,應懲戒作亂者。」

禮部尚書立刻反對:「馬尚書沒聽說么,這些人都是尋常百姓,若動輒以武力鎮壓,豈不讓百姓認定是朝廷暴政?於陛下聖名也會有損啊!」

興元帝瞥了禮部尚書一眼。

六部尚書中,這老小子是最反對新政的,不過今日這話不算錯,武力鎮壓百姓,民間定會傳他是暴君。

要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尤其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興元帝是開國之君,不拘小節,不怕打仗,可但凡坐上這個位子的人,誰願百年後落個殘暴罵名呢。

若說為了萬千百姓能過上好日子不惜名聲,不好意思,興元帝沒這個覺悟。

在他的認知里,這大夏都是他的,他作為大夏之主,想讓子民過得好一些,國庫的錢多一些,國祚綿長一些,他自己的風評也很重要啊!

戶部尚書悄悄觀察興元帝神色,也站了出來:「臣也認為此舉不妥。南有海寇,北有胡夷,每年軍費開支常有超出,再輕易動兵,國庫不堪重負啊!」

說什麼新政增加稅收,如今一個大子還沒見呢,又要花錢?

「若不能武力驅趕鎮壓,諸位有何良策?」興元帝問道。

「臣認為應當先安撫百姓情緒,新政不可操之過急,徐徐圖之為宜。」工部尚書道。

「臣附議。」

「臣附議。」

興元帝看着幾位贊同暫緩新政的大臣,面上看不出情緒。

這時辛柚站了出來:「臣有話說。」

禮部尚書幾人拿眼睨着她,心道你一個從九品的芝麻粒小官,為什麼有這麼多話說?

哦,人家是皇上親閨女,那說吧。

興元帝不覺彎起嘴角,示意辛柚說下去。

「當初陛下心繫百姓,選了南北兩地數城試行新政。南邊新政推行順利,等到明年就能以新政收稅,北邊進展不順,或許可以互相交流,借鑒一二。」興元帝不由點頭。

謝掌院站了出來:「陛下,北地百姓聚眾反對新政,是對新政有所誤會。臣認為辛待詔先前在各城以大戲的方式讓百姓了解新政,效果顯着,可以請辛待詔主持此事。」

謝掌院此話一出,禮部尚書等人在心裡大罵:竟然推薦辛柚去宣傳新政,這老狗是想讓他們死啊!

謝掌院的提議令興元帝面上不由有了笑容。

倒不是別的,這不正說明了對阿柚能力的認可。閨女被認可,哪個當爹的能不高興

但高興歸高興,興元帝卻沒有讓辛柚親自去北地宣傳新政的念頭。

這個時節,京城都滴水成冰,何況再往北,阿柚一個女孩子哪能受這個冷。這不光是遭罪,一個不好會影響身體的。

怕辛柚開口應下,興元帝輕咳一聲,面上露出幾分疑惑:「朕正想說,南邊新政推行順利離不開宣傳到位,永安伯去北地沒安排人做此事么?」

這其實就是興元帝要求有點高了。

輿論的力量沒人否認,但對當今的大多數人來說並無這個敏銳,等到反應過來不對,往往已錯失先機。

「永安伯一個武將,不擅這些。」謝掌院看似貶低永安伯,實則是替他解釋。

謝掌院也是後來得知辛柚送了一些人給長樂侯,於是想起那日散朝辛柚邀請賀清宵與永安伯喝茶的事。

看來就是那次喝茶送的說書先生!

謝掌院給永安伯寫信提起此事,永安伯的回復不以為然,他沒好再多說。

「如今京城三歲小兒都能說出新政的好,多虧了那些說書先生。北地新政受阻,不如送這些說書先生北上,辛待詔你覺得如何?」興元帝溫聲問辛柚。

辛柚早就從興元帝的反應中意識到他不願意自己北上,對此也不強求,當即道:「陛下聖明。」

這時秀王站了出來:「父皇,臣願帶說書先生北上,為新政出一份力。」

興元帝瞥秀王一眼,淡淡道:「快過年了,安生待在京里吧。」

被興元帝拒絕,秀王臉頰有些紅,低頭應了一聲是,退至一旁。

「散了吧,辛待詔留下。」

等眾臣離去,興元帝問:「阿柚,那些說書先生和伶人,你只送了長樂侯?」

宣傳新政是以《西遊》演戲的方式進行,其中負責解說新政的角色就是說書先生扮的。這些說書先生是關鍵,扮成孫悟空師徒的是普通伶人,要多少有多少。

興元帝特意問起,當然不光是好奇心,還有擔心。

糟心,好像發現了阿柚稀罕那野小子的證據!

辛柚深深看興元帝一眼,大大方方解釋:「不是啊。那日臣請長樂侯與永安伯喝茶,想送他們說書先生。可惜永安伯事忙婉拒了邀請,就沒送成。」

「原來如此。」興元帝舒心了,叮囑道,「除夕家宴可不能缺席。」

辛柚沉默一瞬,微微垂眸:「臣知道了。」

等她出了宮門不久,一直等着的謝掌院搓着手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