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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東籬背着手站在離大慈悲寺不遠的一座小樓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這邊的動靜,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大人,是回府還是去丞相閣?”阿順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了,忙問了一聲。

丞相閣在皇宮西邊集賢殿後面,一排五個輝煌的府邸。

每個府邸的大門上都掛着寫有丞相姓氏的牌匾。

謝東籬辦公事的丞相官邸是在以前的小張大人張紹洪所在的小張閣,如今已經改名叫謝閣。

謝東籬走下小樓,“傳沈大丞相令,封城門,進宮面聖。”

那就是要去丞相閣那邊了,從丞相閣進集賢殿,然後就能進宮面聖了。

阿順忙搶先跑下樓,給他安排車馬,自己騎上馬,去京城東西南北四個門傳話封城門。

……

凡春運打開靜室的門,見一個面容樸實的男子站在門口,一臉驚艷地看着她,臉上倏然亮了起來,笑容陽光清澈。

凡春運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我舅舅派來接我的?”

那男子正是北齊禁軍首領劉斐,也是夏凡的徒弟。

他點點頭,伸出手,“這是你舅舅的信物,讓你趕快跟我走……”

凡春運接過信物,正在低頭審視,就聽見又有嘈雜喧鬧的聲音亂鬨哄傳了過來。

“看!那邊有女人!”

“大慈悲寺的禿驢!果然窩藏民女!”

一大堆人呼啦一聲跑了過來。

劉斐見狀,忙用一塊帕子圍在臉上。伸出手臂挽住凡春運的纖腰,說一聲“得罪了”,然後往上騰空而起!

呼啦!

一張有倒鉤的大漁網突然衝突而降。擋住了他們往上的去路。

凡春運尖叫一聲,連忙將頭扎在劉斐懷裡,免得那漁網上的倒刺鉤扎壞她的臉。

劉斐也沒有料到這裡的防範居然這樣嚴密。

他目光凝重,亮出自己的紫金鳳尾鉤,嘩地一聲,往上橫拉直拽,硬生生將那漁網扯出一個大洞。然後抱着凡春運從那洞里躍了出去。

“賊子跑了!”

“射箭!射箭!”

帶有弓箭的官兵一齊往天上逃走的兩個人那邊射箭!

劉斐的速度奇快,居然猛一提氣,身形又快了幾分。眨眼間就從大慈悲寺的院牆上消失了,再看他時,已經到了數十丈以外。

那些箭還沒有射到他們身邊,就已經掉了下來。

“娘的!追不上了!快去回報!”那官差頭子恨恨地罵了一聲。回身道:“把這些和尚統統給我抓起來!大慈悲寺搜到的所有東西。都送到刑部!”

東元國的大街上,一隊官兵在大慈悲寺里已經抓住了所有的和尚,大聲宣告:“大慈悲寺是個通敵賣國的賊窩子!”

山門外看熱鬧的人群一陣嘩然,都衝著那些被捆起來垂頭喪氣的和尚指指點點。

最後出來的衙差拿出官府的封條,啪地一聲貼在大慈悲寺的山門,封了這個地方。

……

另一隊官兵循着張氏逃竄的足跡,一家家追了下去。

張氏慌不擇路,下意識跑到了離大慈悲寺最近的一家當鋪。

“快!給我一匹快馬!我要趕去迎賓館!”張氏對當鋪的朝奉說道。

這裡是他們北齊的據點之一。平時聽從張氏指揮。

那朝奉忙道:“後門上有馬,馬上有褡褳。褡褳裡面有銀子、吃食和衣裳,張主兒好走!”

張氏點點頭,從後門溜出來,上了馬。

可是她剛從後門剛走,一隊官兵就從前門進了當鋪,一通打砸搜尋,將這當鋪的老底都翻了出來。

他們在東元國的京城經營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幹凈?

再加上這一次他們的大頭目來到東元國的京城,為了迎接這位大頭目,這些據點都絞盡腦汁地準備好禮物要送上去。

對於他們來說,讓大頭目最歡喜的禮物,當然是東元國的種種機密了。

比如,百年前從東元國宮裡流出來的一些珍稀史料,都被他們當鋪暗中收到了,裝了箱,正要送走。

沒料到就在這緊要關頭,東元國的官差居然上門了!

跟抄家一樣,恨不得在當鋪里掘地三尺,找到不少他們準備的機密物品!

“好你個元和當鋪!居然也是為北齊做事!——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很快,元和當鋪里的東西都被抄走了,當鋪里所有人都被抓走,大門上也被貼了封條。

……

張氏騎上馬,剛跑了兩步,就聽見凌空飛來一顆小石子,狠狠打在馬腿上。

那馬長嘶一聲,前蹄朝天躍起,差點把張氏掀下馬。

張氏好不容易緊緊抓着韁繩,等那馬的兩條前腿回到地面上,它卻又跪了下來,然後往旁邊一歪,已經不能跑路了。

“真是一頭蠢驢!”張氏從馬上跳了起來,忍不住罵了一聲,背着褡褳忙往前跑。

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她記得有一個酒樓,也是他們的據點。

她衝進酒樓,找到掌柜說了幾句,那掌柜忙道:“後門有輛大車,你坐車走吧!”

張氏點點頭,忙又衝到後門坐車。

和先前一樣,她前腳剛走,官差就後腳進了這座酒樓的門。

查抄、查抄、再查抄!

這一天,對東元國的很多老百姓來說,都是如同一場大戲一樣精彩,以至於後來過了許多年,他們都還清楚記得這一幕精彩的查抄場景。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來亡我之心不死的北齊國。已經在東元國京城安插了這麼多的據點!

只一個上午,東元國刑部、大理寺和御林軍聯合行動,一共查封了一座寺廟、兩個當鋪。三座酒樓、四個宅院、五個莊子!

他們查抄出來的,有金銀財寶,也有機密信函,更有東元國礦產分布輿圖和鐵器工匠名單!

這最後兩樣簡直是坐實了這些人的罪責!

……

張氏歷經艱險,終於來到了東元國京城禮賓司下屬的迎賓館門前。

她已經氣喘吁吁,累得走不動路了。

迎賓館門前靜悄悄地,鴉雀無聲。

風動樹梢。吹下一地金黃的落葉。

張氏扶着迎賓館的牆根站着,看着那大門前筆直豎立的兩個東元**士,眼神黯了黯。

她退後一步。靠坐在牆下,然後掏出脖頸上一直戴着的一根長鏈。

鏈子下方有個哨子。

她將那哨子緊緊握在手裡,又鬆開,然後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吹。

這哨子發出的聲音比較奇特。一般人是聽不見的,貓啊狗啊,這些動物的耳朵能夠聽見,還有,大人的耳朵也可以聽見。

這哨子,是當初大人給她的定情之物。

夏凡在迎賓館風雨樓里,倏然睜開眼睛。

他聽見了那只有他能聽見的哨聲。

是蘭鶯來了?

先前劉斐已經回來複命了。

他順利將凡春運送到城外禁軍裡面隱藏起來,後來回來的時候遇到東元國人關城門。要不是他功夫厲害,差一點就進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