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人是從宮裡派來的,見盈袖這樣跟她們說話,都有些不虞。
一個翻了翻眼皮,道:“元大小姐還是請回吧。屬下奉了陛下旨意看守這個屋門,不能啊”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盈袖一手掐住了脖子,頓時慘叫起來。
“我讓你開門,聽見沒有”盈袖沉了聲音吩咐道,手上已經不知不覺用了暗勁。
那宮人只覺得像是一雙鐵鉗扼住自己的喉嚨,痛得說不出話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盈袖鬆開手,那宮人便軟軟地滑倒在地上。
盈袖看向另一個守門人,冷聲道:“還不開門”
這個守門人被盈袖剛才的舉動嚇得戰戰兢兢,但還是硬着頭皮道:“你你你小心了我們可是有品級的”暗示自己是官身,盈袖只是庶民,以民襲官,可是大罪。
就算盈袖有個當親王的爹,當郡王的弟弟,可是要真的拉到大理寺堂上去,她也不佔理
盈袖這時心急火燎,恨不得一腳踹開這扇門,但是這麼多人站在這裡,她不好顯出自己的功夫,只好一個勁兒地催促人開門。
這時張紹天也走了過來,站在盈袖身邊,對屋裡的人大聲道:“沈夫人,我是張紹天當初在金陵城,你答應過我的事,不會忘了吧”
屋裡的人又靜默了半晌,只聽見沈詠潔的聲音又顫顫巍巍地傳了出來:“是張四爺嗎我自然是不會忘的,等我病好了”
那人一句話沒有說完,張紹天已經轉頭端然對盈袖低聲道:“要不要我幫你撞開門”
因為沈詠潔從來沒有答應過他什麼,他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什麼話。裡面說話的人是假的
但是為了沈詠潔和小磊的名聲,張紹天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別人知曉,更不能打草驚蛇,若是被幕後的人知道他們已經發現出事了,沈詠潔和小磊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
盈袖聽了張紹天這句話,立刻頭暈目眩。忙用手撐在牆邊。穩住腳跟,咬牙道:“給我撞”
“退後。”張紹天伸開手,一撂袍子。伸出腿,運氣在腳上,一腳狠狠踹了出去。
剛硬的紅木屋門嘎達一聲響,應聲而開。
盈袖身形飛快。在張紹天之前就閃身鑽了進去。
張紹天一愣。詠潔的這個女兒,身手居然這樣敏捷
他定了定神。對沈詠潔那個守在門口目瞪口呆的婆子低聲道:“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
那婆子這時也知道肯定出事了,忙覷着眼睛打量張紹天:“您不如跟老身一起等在外頭,看看大小姐出來怎麼說吧”
張紹天想起剛才瞥見的盈袖的身手。默然點點頭,抱着胳膊轉過身,和那婆子一起守在那剛才被他踹開的門口。
那婆子探頭進去看了看。就馬上將那門又帶了起來。
而守門的另一個宮人見勢不妙,正想悄悄溜走。卻被沈詠潔的婆子一腳絆倒,滾在地上暈了過去。
盈袖已經先闖了進去。
屋裡有些黑,有股很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盈袖左手腕的手鐲更加灼熱。
她轉着自己的玉鐲,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這屋子很闊朗,當中放着一張半人高的紫檀木山水畫插屏將屋子一分為二。
一邊放着羅漢床,一邊放着拔步床。
沈詠潔應該在插屏另一邊的拔步床上,而小磊應該在插屏這邊的羅漢床上。
盈袖目光一掃之下,只看見一個醫女坐在羅漢床邊上。
那醫女有些慌亂地往羅漢床上掖了掖被子,訕笑道:“元大小姐怎麼進來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病,您還是回去吧”
盈袖站在屋子中間沒有動。
她能感覺到,屋子裡好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她身邊圍繞,一絲絲一縷縷,要把她包裹進去一樣。
她雖然看不見是什麼東西,但是能聞到那股若隱若現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是腐肉。
盈袖閉了眼,眼前看不見了,她別的感覺立刻敏銳起來。
她手上的光劍終於受不了一樣,自己轉動起來。
盈袖右手伸出,握住那玉鐲,將手一抖。
唰
一柄銀色光劍出現在她右手上。
“啊”屋裡的兩個醫女看見這閃爍的光劍,發出兩道驚呼,突然站了起來。
不過她們沒有來得及發出第二道驚呼,盈袖手上的光劍已經如同閃電般來到她們面前。
先是坐在小磊羅漢床邊上的那個醫女,離盈袖最近。
盈袖眨眼間就來到她身前,手上光劍一抖,往那醫女胸前刺去。
那醫女發出一道急促的驚呼,但是盈袖比她更快,那光劍已經刺入她胸口的衣襟,往上輕挑。
一個黑色的小蟲從她胸口飛出,遇到光劍,離開化為一道黑煙。
那醫女看見這幕景象,馬上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盈袖纖腰一擰,平地飛起,躍過那半人高的插屏,往另一邊的拔步床侵襲過去
那個醫女剛站起身,雙手舉在胸前,擺成一個怪異的手勢,但是她的手勢還沒有擺完,盈袖的光劍已經襲到她面前。
和剛才對付那個醫女一樣,盈袖的光劍刺入她胸口的衣襟。
一隻黑色的小飛蟲從她胸口飛出,遇到盈袖的光劍,立刻化為一道黑煙。
這個醫女翻了個白眼,也軟軟地倒在地上。
盈袖的手抖了抖,那光劍縮成玉鐲,她又戴入腕間,發現那玉鐲不再灼熱,才放了心。這屋裡應該是沒有古怪了。
她半蹲下來。從那醫女腰間抽出她的腰帶,將她雙手綁在一起,然後抓着她的頭髮拖過來,和插屏另一邊羅漢床邊暈過去的醫女放在一起。
對那一個醫女,盈袖用了同樣的手法,抽出她的腰帶,將她綁起來。
將這兩個醫女綁好之後。盈袖已經是滿頭大汗。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才掀開羅漢床上的被子。
被子里空無一人
只有一個大大的枕頭
盈袖的心頓時沉入谷底,剛剛才擦凈的汗一滴滴又冒了出來。
她飛快轉身,回到剛才插屏那邊的拔步床邊上。顫抖着手,揭開被子
裡面還是空無一人
小磊和沈詠潔,都不在這屋裡
盈袖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扶着床柱。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娘和弟弟
她這一世最看重的兩個人,就這樣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她閉了閉眼。兩行熱淚傾泄而出。
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了錯
她的思緒馬上回到了從臨時醫房到這個莊子來的路上。
唯一的機會,應該就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擁堵和撞擊了。
那個時候,沈詠潔身邊會功夫的婆子暈過去了,小喵暈過去了
她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有掀開車簾看一眼呢
盈袖心裡悔恨無比。
上一世弟弟在青江里溺斃之後的愧疚和自責又一次回到她心裡。
盈袖捂住了臉,深深覺得自己對不起娘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