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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麼厲害嗎?”盈袖雖然說得謙虛,其實已經笑彎了雙眸,飽滿瑩潤的雙唇如同玫瑰花瓣一樣甜美。

小磊重重點頭:“當然有!不過……”他的眼珠又轉了轉,“等我長大了,姐姐就是第三厲害了。”

“這又是為何?”盈袖明知故問,很對這個弟弟驕傲。

“因為我會是第二厲害,姐姐當然就要排到後面了。”小磊笑眯眯說道。

姐弟倆這些天有些抑鬱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一絲紓解。

回到親王府,喪禮還在進行當中,要到五七之後,元健仁才會下葬。

因他是親王爵位,下葬的陵墓也是按照親王的儀制建造的。

雖然工期有些趕,但比真正帝王的陵墓還是容易多了。

兩人換了孝衣,來到元健仁的靈堂前繼續接待來往賓客。

用做停靈的院子里臨街的大門四下開敞,過道兩邊搭起了鼓樂廳,兩班吹鼓手在廳里數着時辰奏樂,同時有賓客到訪的時候也要吹奏一番。

從大門到靈堂前的過道上,擺着一副副紙紮的刀斬斧齊,還有紙紮的白汪汪的花圈花環,沿路擺放。

兩面朱紫銷金的木牌豎在靈堂外,上書:“東元國親王爵元氏健仁”十個大字。

正對着靈堂大門的院子里搭起宣壇,高僧和道士各佔一邊,頂頭上掛着各自的榜文條幅。

高僧這邊寫的是:“恭請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十八護教伽藍蒞臨,聖恩普錫,神威遠鎮,三十五日消災洗業平安水陸道場。”

道士那邊則高掛的是:“東元國親王爵元氏健仁之喪,四大部州中州之地。奉天承運中興之國,總理元始天尊教門道錄司正堂葉生,敬謹修齋,朝天叩佛。”

靈堂上供着的香爐、執事等物都是按親王份例擺放,上好紫檀木靈牌疏上則是寫着“東元國親王爵元氏健仁之靈位”。

盈袖是出嫁女,沒有在堂前操持,而是帶着丫鬟婆子在靈堂後面的抱廈打理親王府中的事務。

前些日子她將親王府管事們的家底查了一遍。以此為依據。查那些挖親王府牆角挖得太狠的蛀蟲。

四大管事中,已經有兩個被她鎖拿起來,家產封存。家裡的人老老小小從被關到後罩房裡等待處置。

這一通威嚇,已經將親王府的那些管事全給震住了,再沒人敢偷懶耍滑,投機尋巧。

盈袖令行禁止。已經在親王府樹立了自己的威嚴。

小磊尚未成年,盈袖不放心他。一心琢磨等喪事辦完之後,還是要跟娘親沈詠潔商議出一個妥當的法子,照顧小磊到他娶妻之後才好。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長興侯慕容辰帶着親兵已經到了興州。北齊的五萬大軍也慢慢露出行藏。

萬寧侯帶着左軍來到大興城附近,防範南鄭國。

一切都安排妥當。

東元國的人雖然知道跟南鄭和北齊都在緊張對峙,但是沒有人特別擔心。

就在大家以為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時候。有人發現了真正的威脅所在。

清晨,青江的支流峽江上濃霧剛剛散去。一艘艘小帆船露出蹤影。

這些是青江上成立沒兩年的漕幫的船。

這群漕幫的人是從鹽幫分立出來的,以鹽幫少幫主少鹽為首,成立了漕幫。

他們在青江上主要以貨運為主,剛成立的時候小打小鬧,但是漸漸的,他們運送的貨品越來越多,北到北齊,西南到南鄭,以及東元國的各個州府。

據說他們背後有權貴扶持,但是到底是哪路權貴,就連鹽幫的人都不清楚。

而鹽幫這兩年經受了官府的巨大打擊,已經淪為不入流的小幫派。

東元國將鹽收為官營,不許私人再生產鹽。

各地的鹽井、鹽礦相繼被官府收編,除了運送以外,私人不許插手鹽營事務。

已經二十多歲的少鹽從船艙里鑽了出來,看着浩浩蕩蕩的青江長嘯了一聲。

“幫主,您起了?”一個水手掀開船簾,“早飯做好了,您慢用。”

少鹽點了點頭,笑道:“這一趟往北齊去,運送的貨品不多,應該可以早點回來。”

“是啊,幫主,你夫人是不是有了?”一個水手好奇地過來搭話,一邊將淘米水倒入青江。

少鹽敲了他腦袋一計,笑道:“什麼有了沒了?”說完自己哈哈大笑,叉着腰道:“我少鹽就要做爹了!”

船上的人哄堂大笑,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這時,在船頭眺望的水手突然站了起來,指着前方不遠處的堤岸,道:“那裡怎麼有那麼多的馬?”

船上的人抬眼看去。

這一條水路非常僻靜,走的人很少。

也只有他們這些走南闖北的老水手,才敢走這條水路,因為可以節省三分之一的航程,對他們漕幫來說,掌握了這條水路,就能多做許多生意。

水路沿岸都是山嶺,彎彎曲曲,幾乎看不見路。

平時人煙罕至,就連飛禽走獸都很少見。

可是就是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馬!

不僅有馬,馬上還有人!

少鹽臉色一變,趕緊下命令:“停船!立刻停船!不要再前行了!”

可是已經晚了。

岸上那些人在濃霧散去,也發現了這些小船。

“劉副將,那邊河裡有人!”

這些人,當然就是從北齊抄小路而來企圖直取東元國京城的北齊禁軍了。

劉斐眯着眼睛看了看河裡的那些船,揮了揮手:“放火箭,一個不留。”

嗖!嗖!嗖!

幾千支燃着火的羽箭突然破空襲來,往漕幫的小船上射去!

“跳水!趕緊跳水!”

漕幫有經驗的老水手一看不妙,第一個將少鹽推到水裡。

緊接着。漕幫的人接二連三跳入水中,躲過了熊熊而來的火箭。

那火箭射到烏篷船上,很快燒了起來。

極少數在最前面的船上來不及跳水的水手們中了箭,全身燒成火人,掉入峽江之中。

漕幫的人都是水上好手,他們一個猛子扎到水底,快速往岸邊的蘆葦叢游去。

劉斐勒馬看了一會兒。見所有的船都燒光了。才哼了一聲,揚聲道:“繼續趕路!加快行程!我要兩天之內達到東元國京城!”

北齊禁軍騎着馬跑得更快了。

只不過山路曲折,他們想快也沒法特別快。

漕幫的人潛伏在水中。等岸上的馬蹄聲聽不見了,才慢慢從蘆葦叢里爬上岸,匍匐在地上,遠遠看着那長長的隊伍。

“幫主。那些人……好像是軍士啊!”一個漕幫的老水手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去北齊國運貨。見過穿這些軍服的人。”

“是啊,幫主,他們的盔甲,是北齊禁軍的盔甲!一看就能認得出來!”

他們漕幫走南闖北。也經常跟官府打交道,見識比別人更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北齊的禁軍怎麼跑到我們東元國境內來了?”少鹽摸着下巴,喃喃地沉吟道。他慢慢直起身,對自己人招了招手:“我記得那邊有個小村子。我們過去看看,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個村子就在山後的另一個方向,也是那些北齊禁軍來的方向。

水手們點點頭,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走了半天功夫,終於來到後山那個他們熟悉的小村子。

以前他們曾經多次在這個村子歇過腳,有自己熟悉的人家。

可是他們一到村口,就覺得不對勁。

連那條最愛叫囂的大黃狗都沒有跑出來迎接他們。

少鹽抬手叫停,“你們在這裡等着,我一個人去前面看看。”

“幫主,我陪你去!”老水手站了出來,“你一個人萬一有事,誰來通知大家?”

少鹽點點頭,“那就一起過去。”

他們倆走進村子,赫然看見了慘象。

難怪這裡寂靜得如同墳墓一樣。

難怪那條大黃狗都沒有跑出來。

原來,這裡所有人,包括雞鴨豬狗,都被殺得一乾二淨!

“這是屠村啊!”那老水手嚇得腳都軟了,“幫主,幫主,咱們快走吧!要是官府知道了,說不定以為是我們做的!”

瓜田李下,實在是說不清楚!

少鹽搖了搖頭,眼裡的神色越來越陰鬱,“不,不是……一定是剛才那群北齊禁軍乾的!”他霍地回頭,看着老水手,眼裡怒火萬丈,“他們要偷襲京城!所以一路上,把凡是發現他們蹤跡的人全給殺了!”

他們這群人是漏網之魚。

一來因為他們在水上,那些人已經燒了他們的船,大概認為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二來嘛,因為這裡離東元國京城已經很近了,他們也許不需要再那樣嚴密的隱藏行跡了!

“糟了!咱們是不是要回去報信!”那老水手撓了撓頭,他是知道少鹽背後的“權貴”到底是誰。

這樣大的靠山,可以說只要東元國不倒,少鹽的靠山就不會倒。

但是這一次,說不定東元國真的要倒了,那他們的靠山……

少鹽嚴肅地點了點頭,“一定要去!而且要快!要抄小路!”

他們的人不多,也沒有大量的馬匹和兵器行裝要攜帶,再加上對地形比別人都要熟悉,因此他們避開了那些急行軍的北齊禁軍們,比他們早半天來到了東元國京城。

“夫人!夫人!外面有一個叫少鹽的人,自稱漕幫幫主,說有要事要稟告夫人。”採桑來到盈袖理事的抱廈里回道。

盈袖很是意外,“少鹽?他怎麼來了?”說著站了起來,“帶他去外院的客院,就說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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