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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時疫里鬼爹孕夫之事,就是有人暗施蠱術邪法,高延宗營里的將士不約而同患病,也可以往人為干涉方面設想。

元無憂猜測是食水污染,上午早早破了葯山的封印,果然在木蘭山灄水河邊,遠遠嗅到一股惡臭,找到一具得疫病的死屍,才得以證實。

且渾身浮腫潰爛,中上游的活水沖刷過那具屍身、流出來都是污水。

與小表姑同行的兩個仵作,饒是有多年經驗,都作嘔得不行了,彼時卻見小姑娘從兜里掏出生薑段兒,讓含在口中以避屍臭。

仵作效仿之,果真見效,不由得對小表姑更佩服幾分,原來她真有真才實學。

——辰時初陽,日光下澈。

元無憂下山時,正瞧見一朵紅花綻放在地上,原是高延宗面貼黃土,雙手撐地趴在草里聽。

小表姑好奇的湊上前去,蹲下詢問:

“五侄兒趴這幹啥呢?撞見后土娘娘了?”

“有匹馬……”

男子嗓音低沉,喑啞粗糙之中又中氣十足。

元無憂也趴那裡了,詫異的湊耳朵挨去草上,

“聽着呢?”

“五百來斤……”

姑娘當時就佩服得不行了,人的耳里竟能好到這種程度?看來高延宗隱藏的本事遠不止此。

“是嗎?五侄兒耳力真好啊……”

“棗紅色的……”

“這也能聽出來??”

元無憂抬頭瞅了他一眼,震驚了,能聽出來斤數可能是那馬跑起來的動靜,他能通過這個辨別不算離譜,但聽出顏色就有點兒過分了吧?

隨後,男子細長的羽睫顫動,又有氣無力道:

“公的……”

不是,你擱這兒找母馬呢?還挺失望?

元姑娘又埋下腦袋,忍着被縷縷草葉戳着耳朵的刺癢,努力去聽,鬱悶道:

“我咋聽不着呢?”

耳邊隨後傳來男子微弱的、氣息奄奄的一句:

“剛才把我甩下來了。”

“哎呀呀…快起來吧……”

這還扯什麼鹹淡啊!元姑娘連忙蹦起來,麻肩頭攏二背的扶人,心道你但凡開頭就說這句,不至於倆人都趴那當諦聽。

高延宗瞧着細胳膊細腿的,居然還挺抗摔。腿都抻不直了,也不願讓小姑姑攬那一掐細腰,他平素是那麼騷包個人,今天莫名的倔犟忸怩起來,低聲道:“山上眼睛太多,姑姑莫與我這個風流郡王有體膚接觸,只恐損毀清譽。”

這句話有些耳熟,估摸着昨夜四侄也訓他了。

小表姑有些茫然,被他突然的拘謹氣笑了,

“你讓人奪舍了?不碰你怎麼扶你走?你在這兒趴多久了?你那些親信部下呢?”

五侄子羽睫低垂,面色有些窘迫,“我哪有什麼親信啊,多數都是兄長借我的。眼下四哥在山下帶他們挖地基呢,我又幫不上什麼。”

元無憂扶五侄子下山的路上,果然碰見了高長恭所視察的斷橋,十來個將士皆穿的布衣,為首的大高個子,被絳紅色長袍軍服勒出腰桿兒挺拔,紅巾冠發梳起個高馬尾,露出一張劍眉鳳目、雪白俊艷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