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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抵達九龍警所,郭雲琛把宋浣溪從懷中放到旁邊,輕聲問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宋浣溪搖了搖頭,律師已經提前和警方溝通好,她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不過,下車前,她少見地拿出粉盒唇膏,補了補妝。

從化妝鏡里看到郭雲琛興趣盎然的樣子,宋浣溪輕笑道:“上次來故意扮了丑,這次要靚一點,驚艷他們!”

還有一重原因,久居牢獄,心情想必不大好,她盛妝一點,也讓陸興邦眼前亮一亮。

郭雲琛扯住她衣角:“我就在車裡等你。”

宋浣溪好笑地掰開他的手指,“好了,我一會就回來了。”

待她下車,郭雲琛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眉眼染上了重重擔心:他請的天價律師團,已經提醒他,若無關鍵性證據,很難進行無罪辯護。

問題是關鍵性證據哪那麼好找!

表面上是宋浣溪努力了一個月,私下裡,他又何嘗不是手段盡出!

可惜郭家固然財大氣粗,和勝和也是一個龐然大物,又天然佔據了上風,咬死不放,他也無可奈何。

郭雲琛輕嘆一聲,實在不行,就只好走第二條路了。

……

宋浣溪推開警局的門,一股寒氣襲來,警局裡的警員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同時抬頭看來,眼前頓時一亮——

少女穿了件淺黃套頭毛衣,下穿同色裙子,外面披了件煙灰格子大衣,秀髮垂肩,亭亭玉立,就像是冬日枝頭的一朵梅花,秀氣雅緻地讓人挪不開視線。

宋浣溪有意多站了會兒,視線在警員中巡視一圈,很快找到了上次那位陳警督,施施然地走了過去,未語先笑:“陳sir。”

陳督察盯着眼前美人,眼中沒有半分笑意,皮笑肉不笑地道:“宋小姐上次演的好啊!連我們這些老巡警都被騙了過去。”

頓了下,他又冷哼一聲:“不愧是考上法學預科的高材生,設起圈套,和那些人模狗樣的律師一樣陰險熟練!”

顯然,陳sir這些日子也沒有閑着,宋浣溪的過往,已被他調查個門清。

宋浣溪微微一笑,今日她走了官方程序,光明正大,無需再做口舌之爭,溫聲道:“有勞陳sir行個方便。”

陳sir盯着她半晌,宋浣溪始終微笑以對,陳sir再次敗下陣來,手一揮:“帶她去!”

待美人的身影消失在廊道中,上次的肥sir警官又湊了上來,熟練地拿起陳sir桌上的香煙和火機,抽了根香煙出來,一邊點火,一邊笑問道:“陳sir,這次怎麼說?”

陳sir手上香煙已燃至盡頭,他狠狠地抽了最後一口,眯起眼:“狼披了羊皮。”

不好抓,很不好抓。

……

和上次見面相比,陸興邦又清減了些,氣色倒還好,紅光滿面,看到宋浣溪的一瞬,眼睛一亮,連聲贊道:“對對對,就是要打扮得靚一點嘛!”

說著,又捲起袖子,給宋浣溪展示他新增的肌肉。

宋浣溪:“……”

她忍不住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陸興邦笑了,聳了聳肩:“擔心有用嗎?除了讓自己吃不下,睡不好!”

“車到山前,總會有路的。”

如同當初,他捨棄一切,從大陸渡入港城。

現在不過是重新歸零。

更何況,想讓他死的,其實不多,不想他死的,大有人在。

宋浣溪本準備隱瞞進展,見他情緒如此穩定,反覺得,讓陸興邦知道更好。

於是,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近日所做的一切,包括郭雲琛背後運作,把開庭日期,從七天後延至了三十天,她則一家一家地拜訪事發當日的親歷者。

宋浣溪咬了咬下唇,一臉挫敗:“可惜,沒有一人肯鬆口。”

陸興邦摸着下巴,一臉玩味,他就說開庭日期,怎麼延了那麼多,他在獄中的待遇,也突然轉好!

原來全是郭大戶的功勞!

當然,郭大戶這麼辛苦為的什麼,他也一清二楚!

陸興邦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兒,心中輕嘆一聲,終是和他無緣了。

聞言,陸興邦笑了起來:“要是有一個人鬆口,他們就全都鬆口了。”

宋浣溪一怔,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於無人知曉,一旦有人泄密,還在保守秘密的人就成了傻瓜!

沉默片刻後,宋浣溪緊緊盯着陸興邦,開門見山地問道:“king,當時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聽到熟悉又久遠的稱呼,陸興邦一陣恍惚,眼前少女的眼神依然清澈,卻恍如隔世,半晌,他微微一笑:

“你住這麼久了,還不清楚這邊人有多雞賊,看見火拚,能跑的早就跑了,不能跑的,也關死門窗,生怕被波及!”

滿腔希望瞬間化為虛無,宋浣溪眼中的光直接熄滅,彷彿一根殘燭,最後的光亮後,熄了所有,陷入了永寂之中。

陸興邦心中一緊,讓她重展笑顏的念頭瞬間壓制了一切,他脫口道:“還有一個人——”

刷的一下,宋浣溪猛地抬起頭,明眸中迸發出了驚人的光,雙手急切地貼上了隔窗:“還有一個?!是誰?!”

陸興邦說出來已是後悔,苦笑搖頭:“沒用的,那些人都不肯說,這個人,就更不可能了!”

宋浣溪卻不肯放棄這最後的希望:“是誰?!”

陸興邦嘆了口氣:“四爺的小兒子,韓武。”

宋浣溪一震,“是他——”

陸興邦點了點頭,“是啊,是他——”

二人四顧無語,半晌,宋浣溪抓起手包,直接站起,臉上帶了股一往無前的決心:“後天見!”

後——

那不就是開庭見?

陸興邦下意識地抬起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伊人離開。

最後,他收回手,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後天見——”

……

回到車上,宋浣溪俏臉緊繃,只說了一句:“回去說。”

便全程不再說話。

兩人卻不是回的榮昌,而是到了宋浣溪的家中。

師兄封展鵬已經先一步抵達。

請師兄和郭雲琛坐下,宋浣溪也無心泡茶待客,每人一杯開水了事。

她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認真道:“你們,就是我在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

她深深地一鞠躬:“這次的事,就拜託二位了!”

郭雲琛和封展鵬對視一眼,均覺宋浣溪這一彎腰,是給對方彎的,憑他和她的關係,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三人圍桌坐下,宋浣溪沉吟半晌,開口道:“還是按計劃走,分兩步,優先考慮正常庭審,如果庭審失敗,就走第二條路。”

郭雲琛之前與她同往,聞言意外地道:“有新證人了?”

宋浣溪遲疑片刻,還是說出了新證人的名字,“韓武。”

郭雲琛和封展鵬面面相覷,封展鵬皺眉道:“這和沒有,有什麼區別?”

郭雲琛思索片刻,卻道:“不,至少,他不會被和勝和控制!”

宋浣溪點頭贊同,“而且,據說,他對我很有好感。”

封展鵬大皺眉頭:“師妹——”

宋浣溪笑了笑:“別誤會,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說服他。”

她把一縷散落的碎發別到了耳後:“不試一試,怎麼知道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