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望向雷霆五人的時候,楊宣也把目光轉了過去,他雖然與他們在萬里傳訊符上聯繫過好幾次,可真正當面還是第一次。
只是……
看到澹臺景的時候,楊宣一直帶着笑意的眼睛裡,有好一瞬的僵硬。
“盧悅,夕兒,我們又見面了。”
大家彼此見面的時候,楊宣努力斂下所有情緒。
“楊道友的傷……,可要緊?”
沒有通知出去,反而一切順利,唐舒幾人慶幸的同時,又不能不憂心楊宣的毒傷,會不會影響搜魂。
“這幾天在盧道友和洛夕友的相助下,我的毒傷其實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搜魂……可以試一下。”
楊宣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澹臺景,“為免夜長夢多,就選今晚吧!”
今晚?
大家互看一眼,獅吽人的反撲,其實在他們心裡早就種下陰影,聽到今晚就把事情做了,幾乎同時點頭。
“那好,就這麼辦吧!”
唐舒一言定音,“盧悅,裡面的人……”
“他還好!就在火圈之中,這些天一直很配合。”盧悅微擰了眉頭,“你們的審問和搜魂,我和夕兒就不參與了。”
不參與?是避嫌嗎?
晁開寧幾個互看一眼,“那……兩位道友幫我們警戒周圍可好?”
雖然一切看似順利,可事情沒辦到最後一步,都說明不了什麼。火圈中的人,他們可以解決,但萬一外面還有呢?
“好!”
洛夕兒幫盧悅一口答應,這事早完早了,她們也不用老提着心。
大家都不是婆媽之人,很快行動起來。
澹臺景看了一眼青石龍,沒敢再違背自己平時的表現,一聲沒啃地跟進。
天空漸暗,盧悅靠在火龍身上打坐,可是幾次三番都沒辦法入定,她望着火圈,神色漸漸鄭重起來。
“夕兒,你沒有發現唐舒他們的神色,跟平時有點不一樣?”
“沒有啊!”洛夕兒想了一下,“可能是長途趕來,神態有些疲憊吧?”
“……”盧悅看了她一眼,默默想哪裡不對。
雷霆五人,唐舒四人,她應該可以給予信任了,那只有新入的澹臺景,可是那天的雀鷹,又是他出手相助。
“你想到了什麼?”
洛夕兒面對沉默下來的盧悅,忍不住有些冒汗。這傢伙和谷令則一樣,對某些未知有種超乎尋常的直覺。
“不知道!”
盧悅自己也頭疼,“可能……是我要把包袱甩了,心情有起伏。”
“……”這算什麼理由?
洛夕兒坐到她身邊,“算了,不管是什麼,我護着你才是正經。”不管有多少不對,反正她不讓盧悅再出事,就對了。
“行!有你在身邊,我……”
火圈幾番閃動,盧悅無法再說下去。
自己走着進去的楊宣,被晁開寧和澹臺景一起扶了出來。他的臉上,青青灰灰,顯然毒又發了。
明明昨天才毒發過,按正常情況,要隔三天才對。
盧悅和洛夕兒的臉色,同時難看起來。
“怎麼回事?”
“不行,我暫時搜不了魂。”
楊宣不僅麵灰,心也灰得很,他掙開澹臺景和晁開寧的相扶,“還請洛道友相助一二。”
洛夕兒助過他一次,想也未想地一掌覆上。
“楊道友的心緒可能起伏得太多,以至於血液流速加快,引發了蛇毒。”澹臺景一幅冷麵樣子,“盧道友,我與晁師兄可以問你一些事嗎?”
問她事?
盧悅挑挑眉,“好啊!”
“請借步!”
澹臺景在晁開寧開口之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不過幾步路,打上結界後,澹臺景一臉鄭重,“盧道友,楊宣到這裡幾天了?”
“八天,”盧悅看了一眼晁開寧,“怎麼啦?”
“這八天,他一直沒見過裡面的人吧?”
“沒有!”
盧悅想到什麼,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我們懷疑,他跟裡面的人認識。”
澹臺景沒想到,老天助他,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見到那個叫易銘的獅吽人後,神色就不對了,心跳加速,才提前引發了蛇毒。”
這樣?
盧悅擰眉,“易銘在人族的身份,是錦春宗修士,楊宣認識他不奇怪吧?”
“是!認識易銘不奇怪,可是他提前引發了蛇毒,顯然不是光認識那麼簡單,他們兩人之間,也許有我們不知道的交情。”
澹臺景沒想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居然會為楊宣開脫,“所以,他搜魂,我覺得……我們不能相信。”
說我覺得三個字時,他望盧悅的眼睛裡,帶了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好像在說,上次他在雀鷹口中救了她,若她不支持他,就是忘恩負義一般。
“……”
盧悅的眼睛在攏眉的晁開寧身上轉一圈,對着澹臺景垂了垂眼,“你們審問過易銘了嗎?”
“……正在審,不過,看他的樣子,知道的應該不多。”
晁開寧嘆口氣,“在我們這邊的獅吽人,都是單線聯繫,他的地位不高,知道的就更少了。”
“什麼地位不高,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
澹臺景冷笑,“一個真正的好卧底,是最不讓人注意,最最普通,誰也不會起心注意到他,才是最最厲害的。
而易銘在錦春宗,據他所說,從小到大都是透明人。可是不知晁師兄注意了沒有,築基、結丹,這兩個階段,錦春宗所在的春山山脈,都有相應的秘地開啟,他……都進去過。”
“……”
晁開寧的眉頭,攏得更高了些。
“我們誰都知道,秘地的珍貴,”
澹臺景聲音異常冷凝,“這樣的機會,正常都是給那些核心弟子的,誰會給一般二般的小透明?
所以,我認為,他非常善於自我保護。他的話,不足為信,楊宣……我們更不能相信。這件事情,我提議,馬上上報仙盟。所有一切……,待查過楊宣與易銘之間的關係後再說。”
“……”
“……”
看到兩個同時擰眉的人,澹臺景也跟着擰,“我知道,這樣會拖延很長時間,會引發無數變數,可是獅吽人關係太過重大,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麻煩,就這麼糊裡糊塗由他們編。”
是糊裡糊塗嗎?
盧悅深覺這個澹臺景在話里給他們埋了個大坑,而且大坑關係重大,只要有點重視獅吽人,都不能不閉着眼睛往下跳。
雖說那日是他第一個出手,用箭把雀鷹射下,可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親近不起來。
“盧道友,你看……”
半天沒等到他們回應,澹臺景乾脆點名。
再次見到她和洛夕兒,從她們的眼睛裡,他無由地知道,兩人都不是宗內的那些痴兒怨女,想要在她們身上有所建樹,至少短時間內,他是做不到的。
偏偏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他只能強勢一點,用掉那份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