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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撐起修仙界的,是一個又一個世家。燃^文^書庫

是世家與世家共組的修仙城鎮。

普通凡人有靈根的基數太低,有絕好資質的,更少。

而父母有靈根的人,結合生出來的孩兒,至少有六成也是有靈根的。

無法再進一步的修士們,把希望報到下一輩上,一代又一代,就形成了修仙世家。

像盧悅這樣,不認家族的,她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修真聯盟曾有規定,得家族庇護,最後卻又不認家族的人,要麼剔還血脈,要麼把身家奉上。

盧悅的身家,別的都不說,光那四顆壽元果,就夠谷家拼出一切了。

時雨手抖,剔還血脈,不說剔骨丹的狠虐,還有後面血液流盡這一項,無論哪一個,稍有疏忽,盧悅還有命嗎?

花散,真是殺人都不見血。

“爹,你胡說什麼呢?你下去,有什麼事跟我說。”

谷令則臉上慘白一片,“各位前輩,家父糊塗了。盧悅未曾得谷家庇護,她生下來的第一天,就由她養母撫養。所以根本不存在剔還血脈之說。”

“啪!”

谷正蕃生平第一次打這個女兒,“誰說她沒得谷家庇護?她在我谷家整整十一年,前五年,雖在外院,拿得卻是你娘的供給。後六年,進國師府,當你侍女,吃我谷家的,喝我谷家的,如何沒得庇護?”

“就憑她那個只會呆廚房的養母,憑什麼本事,養大她?就算能養大她。她在那之前修的功法,難不成是憑空變來的?盧悅,我問你,那功法,你從何所得?你敢說,不是你偷看了我谷家的功法?”

這樣的谷正蕃與上輩子記憶之中的谷正蕃合在了一處。

盧悅好像又置身於若大的國師府,那裡人人驚慌。沒人管她。沒人問她,他們都在想着逃命,或在逃命前。多弄點東西走人。

不過半天光景,身邊連來來去去驚慌的人都沒了,只剩她一個!

就她一個……!

她不明白,為什麼爹帶走了所有人。就不要她?

明明她已經削了六指。

可還沒等她想明白,沒等她也準備逃的時候。她就被她好爹的幾個黑騎衛抓了起來……。

“……盧悅,壽元果我們不要了。”時雨真人飛身把盧悅看谷正蕃的目光,擋在身後,“谷正蕃你再算算。還要什麼,我折算靈石給你。”

天知道她說出這話時,有多掙扎。師兄棄疾,等着這東西續命呢。

可相比於盧悅。她還是硬下了心腸,小丫頭看着她爹,那茫然悲寂,有如被棄小狗的樣子,實實讓她心疼得慌。

她也相信,相比於盧悅的命來,棄疾師兄,一定寧願他不增壽。

逍遙從一線天出來這麼多人,夏瑜和方成緒也都好好活着,鳳凰火的主人,還到了逍遙門。

這一切,都說明了盧悅是逍遙的變數,為了這份變數,哪怕要她時雨的命,她也會毫不猶豫。

時雨望了一眼,台上似笑非笑的花散,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她記住了。

谷正蕃正等着她這句話,四顆壽元丹啊,哈哈,全是他的了。

女兒不認又怎麼樣?

他還不要她認了,現在哪怕她跪在地上,求他認她,他都不要。

“壽元果,讓她把壽元果先給我。”

興奮得有些變調的聲音,終於讓盧悅回過神來。

她一早就知道,隨着谷家一天天的在她身上失望,隨着她修為的進深,谷家一定不會放過她,就像她不會放過谷正蕃一樣。

“交給師伯,師伯不會害你。”

楚家奇的聲音也有些變調,獨眼中蘊藏着深深的痛苦。

沒人比他更明白,背棄自己的家族,那不是一刀切,絲絲血脈的剝離,一日日遠離的心,漏得千瘡百孔。

若不是家族先捨棄了他們,他們會不要自己的家族嗎?

誰想當孤魂野鬼?

“師兄,”盧悅回他一個微笑,輕撫上他的臉,“你瞎了一隻眼,兩條腿也差點廢了,楚家這般對你,你願意拿你辛苦用命換來的東西,去助長他們的野心嗎?”

楚家奇不能回答,可是光剔骨丹之痛,就沒幾個人能忍得下。

修界界最恐怖的刑丹,有多少人因為此丹,在半途自己了結了自己。

他不能看到盧悅走這樣的路。

“不要說了。”盧悅眼神嚴厲起來,“就是死,谷家和谷正蕃也休想從我這,得一分半塊靈石的好處。”

“你給我閉嘴!”時雨要被急死,“不過區區四顆壽元果,回頭,師伯帶你到丹獅峰,那裡還有萬年的靈草呢,你想要哪顆,就拿哪顆,師門賠你。”

盧悅眨了兩下眼睛,一個是自己的血脈至親要逼自己剔還血脈,一個是師伯越來越軟和的話語,甚至為讓她交出壽元果,連補償的事,都說了出來。

她很知足,朝時雨甜甜一笑。

“師伯,我就知道您很喜歡我。可是……我討厭我自己怎麼辦?每次受傷,看裡面里流出來的東西,我都感覺好臭,好噁心,我想把它抽盡。……為了這樣的東西,您要我拿四顆壽元果去換,那還不如,現在就拿刀,把我的心挖出來呢。”

時雨呆住,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申生師兄說,盧悅決不會讓谷家從她身上得一分錢的好的。

台上的花散真人,眉頭也終於蹙了起來,淡淡看了一眼,慘白着面色的谷令則,心中微嘆。

“師伯,我把東西還給他們,以後我就是我自己了,生是我自己。死也是我自己……。我做夢——都想!”

盧悅緩緩上前,朝看台上的諸位真人一禮,“請賜剔骨丹,也請各位前輩做個見證,我盧悅,只是盧悅。”

她連谷這個字,都不想提。

谷正蕃拽着谷令則的衣衫。才沒讓自己倒下去。好像用盡全身力氣的大喝,“孽子!”

“……你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了嗎?”盧悅朝他微笑,順便打了個水鏡給他看他自己。“好失望,好痛心,好難過……,嘖嘖。原先的期望有多高,現在的失望就有多深。天堂與地獄。才剛剛開始呢。哈哈!不過看到你這樣,我很開心,非常開心。”

“爹……,盧悅……。你們不要這樣。”

谷令則攔在兩人之間,都想自己死了算了。尤其是其中一個執事,在儀衡真人的示意下。捧來一枚骨白的丹丸時。

“等一下,讓我先吃點東西。”

這個要求。沒人阻止,就像凡人還有個斷頭飯呢。各宗賜門下犯了大錯的弟子剔骨丹時,也會自由讓人家吃點東西。

盧悅摸出一份甲餐的大補湯,就地坐下,扳着她一直收藏,捨不得吃的磐龍寺饅頭,一口一口,吃得非常認真。

時雨嘆口氣,摸出一盤做好的角糜獸肉,放到她面前,“到時忍不住,就叫出來,師伯會一直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