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作為太子派系的馬超基本不會來拜會嫡系主脈的公主派系，自然也沒進過公主府。

董尚的太子府帶著一絲書卷氣，簡約而高雅，是極符合文人墨客那種喜好的。相較之下，公主府則是質樸的華美，更符合董卓那種奢華的審美。

穿過層層長廊，老管家帶著馬超走進了一座寬闊的大殿。

“上將軍真是難請，我這管家可跑了三趟酒泉侯府才請來上將軍。”

董白的聲音的清脆悅耳，馬超卻微微冒汗，急忙抱拳告罪道。

“公主恕罪，外臣在外領兵不敢過分接觸皇子皇女，臣憂心父親傷勢又在府中耽擱了些時間才去見陛下述職。之後又被董尚殿下請去酒宴，這次收到公主殿下邀請，外臣立刻過來。”

董白髮出咯咯的笑聲，似乎頗為滿意馬超的回答，點頭道。

“都說上將軍酒量過人，為人豪爽，沒想到說話也這么好聽，快些入座吧。我這兒剛來了一批西域舞姬，上將軍幫我看看這批舞姬的質量如何？”

“謝公主信任，這是臣的榮幸。”

管家早已離開，另有侍女為馬超引路入席，正坐在公主殿下左手第一位。馬超這才有功夫打量這次參加酒宴的賓客，人也不多，只有三名。

自己對面坐的是大將張繡，張家在朝為官者兩人，一人投在太子麾下，一人投在公主麾下。可惜太子麾下的張濟早在蜀州之戰就成了楚國的階下之囚，張家如今能撐場面的只剩下這個張繡。不過也不能因此小看了張家，因為張繡正是秦國的五位大宗師之一。

坐在自己和張繡身側的分別是郭汜、李傕，也是實權大將，都是公主派系的心腹。由此可見公主殿下的器重，是想真心拉攏，馬超不由心頭大定。

察言觀色，這也是一種本事。

馬超自小武藝天賦一般，作為馬騰的接班人卻始終只有三流武夫的實力，到這裡便只是尋常的“虎父犬子”的故事罷了。奈何其妹馬雲祿武藝超凡，小小年紀就達到宗師之境，與馬騰拼殺也絲毫不落下風，也不知馬騰哪根筋不對，也許是為了面子，也許是為了提振武威軍的士氣，從此就有威震西涼的“錦馬超”。有馬雲祿在軍中做自己的替身，馬超就和別家的公子哥流連起各處酒肆青樓，這么多年過來武藝只達到二流武夫的水平，卻練就一雙察言觀色的好本事。

公主府的酒水是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用著特製的夜光杯，格外醉人。西域的舞蹈，馬超早已看過無數遍，但席間那貌美的胡姬、婀娜的身材仍讓馬超百看不厭。

“公主殿下府上的這些胡姬，容貌、身材、舞蹈都是上佳，精品中的精品，在京城富豪中也難得一見，恐怕每個都得數萬金吧。”

酒過三巡，馬超忍不住稱讚。

董白聞言咯咯直笑，大方道。

“將軍若喜歡，大可挑一個帶回去。”

“這······”

馬超雖有意借公主府的手段儘快離開長安，但姿態卻不得不擺一擺，匆促改換旗幟反而會讓董白起疑，畢竟朝廷一支派監軍在馬超身旁就是因為不信任馬家。

“這些胡姬如此貴重，下臣實在不敢領受，若帶了回去只怕董尚殿下那邊產生誤會，更信不過馬家。”

“呵呵，孟起，你以為馬家這么多年安安分分董尚就信的過馬家了？你不會以為行刺馬騰真是我公主府所為吧？武威軍是你們馬家一手培養起來的隊伍，馬騰這個人質和監軍都只是鉗制你們馬家的手段。我公主府費勁手段拿下一個監軍的位置又如何？能調動多少武威軍？真正不放心你們馬家的，想拿捏你們的正是你們馬家現在效忠的那一位。”

董白意外坦蕩將馬家的處境擺開來說，話語中對董尚更是充滿了諷刺。

馬超聽罷臉色陰晴不定，心頭卻是暗喜，他就猜到公主府多次邀請必是有什么能讓馬家改投其下的籌碼。他露出懷疑的神色問道。

“公主殿下若真的如此想，為何在朝廷上又與董尚殿下一直爭奪監軍的人選，始終不肯讓步？”

“當然是拖到和孟起來見這一面了。”

馬超沉默，他在考慮是眼下馬上答應暗中投效，還是假裝多考慮兩日。

見馬超依然猶豫不決，董白抿了一口酒露出一絲冷笑，她自然不是隻掌握了這點東西就等著馬家搖擺到自己這邊來。

“看來孟起還是不信我所言。呵呵，我若要拿捏馬家，可用不著行刺馬騰將軍，來這些彎彎繞繞的。孟起，楚軍在前線駐紮，戰事瞬息萬變，雖有龐德領軍，但你不在前線，就不擔心前線生變嗎？”

馬超從心中的算計中驚醒，他不由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自是急著回軍中主持事務，但也只能等朝中詔命，為之奈何？”

哦？

董白好笑道。

“孟起急什么？你妹妹不是在前線統軍嗎，孟起何須擔心？回長安來多享受享受才是。”

馬超的臉唰的變得慘白，他從來沒想過這個秘密會這么突兀地在這裡曝光，他忍不住掃視四周。

周圍服侍的胡姬該斟酒的斟酒，該跳舞的跳舞，根本聽不懂中原的話，而席上張繡、郭汜、李傕三人都用玩味的眼神看著他。

“我妹妹只是一介弱女子，郡主說笑了。”

“呵呵，馬超將軍，你可知你們馬家已經犯了欺君之罪，危在旦夕了？”

“超不知郡主說的是什么意思，今日有些不適，就先告辭了。”

馬超腦袋嗡嗡的，現在已經顧不得想其他了，只想快些逃離這裡。

董白卻不著急，只是淡淡道。

“馬孟起，你難道願意一輩子都被你妹妹壓上一頭，你就不想做那真正的上將軍，甚至兵馬大元帥？”

馬超走到門口，腳步卻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