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了,幾人陸續放下了筷子。
桌子上的菜被吃得很乾淨,看得出這幾個人一點也補拘謹,完全不像應酬,倒像是一家人圍在一桌吃完飯。
許子頌新買的滑板被紀佑年那雙尖銳的眼睛發現了,便吵著要許子頌帶他玩。
“你個小蘿蔔頭還敢玩這個?”
寧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哼,我當然會,我爹地早就帶我玩過,我的滑板可是爹地教的!”
看著紀佑年一副神氣的樣子,寧棠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紀湛。
真想不到,他竟然還會帶孩子做這種事。
寧棠以為,大老闆平日裡能抽空關心一下孩子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可謂是日理萬機、晝伏夜出...
反正在她接了這份工作之後跟紀湛和紀佑年解除的這段時間裡,自己很少見他帶著紀佑年去玩。
想來也是,紀湛雖然是多金,但他到底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還很愛端著架子...帶孩子這件事做不了也正常。
而且他實在是太忙了,總在出差和辦公,很少見他去哪裡放鬆放鬆。
不然帶著自己的孩子參加一檔綜藝節目這件也算有意義的事情,雖然很累但也能多陪陪孩子,他也不至於請來一個外人去充當孩子的媽咪。
紀湛很少有休閒放鬆的時刻。
如今寧棠身處這個位子,本質上是她的工作、賺錢的手段不假,她一直以來也是這樣想的。
此刻,她覺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比較有意義的事情。幫助一個被事業纏身而無暇的男人陪伴一下他的小孩。
這跟她撐著一家孤兒院有一些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這孩子並不是很喜歡自己...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且紀佑年本性純真善良,還很聰明,畢竟自己是紀湛聘來的,也不知道此前是否和孩子商量過。
寧棠自知,突然以一個媽媽的身份闖進一個小孩的生活很是冒昧,肯定會讓對方產生一些複雜情緒的。
這樣一想,寧棠非但不覺得生氣難過,還有些包容。
這次她倒是沒有隻想著那些錢了。
她想到了孤兒院的孩子們,也想到了自己的過往。
紀佑年至少還有愛著的他的父親和優越的生活,可那些孩子們呢?
還有,她自己呢?
想起自己的過往和這些年的生活,寧棠更是覺得一陣酸楚在心裡面四散開來。
寧棠心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這些事情,不禁出了神,目光也隨之遊離了起來,彷彿靈魂都離開了身體,只剩下軀體在椅子上。
紀湛突然開口說話,才讓寧棠回過神來。
她趕緊把這些想法收了起來。
自己心裡事情太多,積壓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她不能讓外人察覺到自己的疲憊和艱辛。她也是個要強的人。
“佑年他要在這裡玩一會。”
“嗯。”
寧棠點點頭。
“寧小姐想回去嗎?”
寧棠在思考紀湛問自己的話,在斟酌他的意思是不是暗示她吃飽了就可以走了的意思...
畢竟自己是外人,父子二人想過一下親子時光,自己留在這的確不便。寧棠這樣一想,自己都為自己感到尷尬。
“若是寧小姐有事的話,但說無妨,我可以送你先回...”
“額...那個那個,我沒事的,我不著急的。”
寧棠被他的話嚇一跳,送自己回去也太...自己何德何能讓人家單獨跑一趟呢。她今晚也沒什麼事,回去打算洗個澡,衝去一天的疲憊,早早爬床上睡覺去。
寧棠是其實怕紀湛再說一些什麼聽起來尷尬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話,著急忙慌地告訴他。
可說完她又後悔了。
剛剛紀湛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急匆匆地打斷了他,也太冒失了。
不過紀湛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些。
“那就麻煩寧小姐在這等一等了。佑年很想在這玩一玩,我也不想就那麼帶他走。”
他臉上微微露出些許笑意。
“對啊,佑年他今天難得興致這麼高,該讓他玩玩的。”
寧棠附和地說道,並且拿起手機準備隨便刷刷,打發時間。
紀湛看了看手機,便也出去了。
應該是去看紀佑年了吧。寧棠想。
寧棠還想了一下自己是否要一同前去,後來又轉念一想,自己帶這孩子是工作,是他家長實在沒空才不得已找自己來做這件事的,這會人家爸爸就在這,不需要自己做什麼。
並且父子二人,再加上紀湛的好友,三人在一起的時光,自己不該去打擾。
這可能對紀佑年來說沒什麼,但這個時刻紀湛享受一下,他也許會很開心。
寧棠這樣想來,便放心地繼續看手機。
最近寧棠太忙,好久沒怎麼在網上衝浪了,感覺像是個遠古人,很多新鮮的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去找些什麼看。
寧棠就那麼漫無目的地胡亂翻著各種軟件,雜七雜八的什麼都看,卻也不仔細看。
“您好,打擾您一下。我們店離江邊不遠,附近景緻還不錯,寧小姐若是有興趣可以去逛逛看。”
一位服務生突然跟自己搭話。
寧棠抬頭看,原來是一位年輕姑娘,她的臉上還有些孩童般的稚氣,看樣子還沒有自己大。
這姑娘講話軟綿綿的,帶著些江南的調子,很是溫潤婉約。
寧棠聽了她的話,覺得心情很舒展。
不過又突然覺得她跟自己搭話,是不是看自己在這呆坐著實在有些百無聊賴了,好心給自己支支招解悶兒...
不過確實要感謝她的提議。
寧棠的晚飯不止把紀湛替自己點的兩道食物一掃而光,後來許子頌給他們又加的幾道菜她也跟著吃了不少。
吃太多了,胃裡很撐。
寧棠面對美食,就會有點失去理智,不再管自己的嘴了,迅速把平時控制飲食、保持身材的目標拋諸腦後。
確實應該走走,晚餐吃這麼多東西,若是不運動運動助其消化,回頭晚上胃裡積食就難受了。
寧棠沿著服務生告訴自己的那條路,藉著月色和路燈走了幾分鐘就見到了江水。
月色恬靜,寂寥無人。
再走近些,她發現這裡有一個人在那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