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面走,寧棠的心裡就越覺得奇怪。
先前一個兩個都說認識自己,可自己卻全然不知,現在輪到自己出現這種奇怪的感覺了。
寧棠覺得這地方好生熟悉,彷彿自己來過。
牆壁上掛著的每一幅花鳥圖,暗紫色鑲著金色線條的窗簾,窗臺上擺著的都是粉色和藍色的繡球花,中庭是一架施坦威的鋼琴。
這些事物,每一樣都在寧棠四處觀望的目光落下之前在她的腦海中預先浮現出來了,像是提前看到了答案。
難道是自己曾經來過這地方但是不小心忘記了?
寧棠覺得不應該啊,她雖然自小在這座城市長大、生活,但其實這個城市還是挺大的,她自己都還沒逛遍呢。紀湛帶自己來到這裡,一下車差點以為自己已經身在另一座城市了,完全是陌生的。
但是寧棠此刻堅定不移地告訴自己,這大抵是因為自己餓昏了頭而已。都是錯覺,餓出幻覺了而已,吃飽了肚子再美美地睡上一覺就會恢復了。
進到了最裡面的包廂,寧棠悄悄地環顧了一下整間屋子。
她以為紀湛所說的包廂一定是不同於外面的散臺和普通包間的專屬他的私人房間,裡面的佈置應當是很貴氣的,說不定他會把一些打眼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文玩擱在房間裡,就像隱藏在街頭巷尾的寶藏之地。
但是這個包廂跟外面沒什麼兩樣,同樣顏色的窗簾和桌布,甚至它的佈置更簡單,沒什麼物件點綴陳設,連繡球花都只有一盆。不過開得還不錯。
這個包廂看樣子好像是不常對客人開放。但是裡面很乾淨,一塵不染,還有隱隱約約的香氛,是一種甜膩的味道,但是很淡、很清新,不會燻得讓人頭疼。應該是有人時常來打掃,即便平日裡無人使用。
這包廂的空間並不大,看樣子還沒有別的房間大,只有兩把藤椅。
寧棠有點尷尬,她在想紀湛會不會讓自己去別的桌上吃。雖然他們不是沒有共同用餐過,寧棠也不是覺得跟紀湛共處一室一起吃飯很不好意思,只是在這個略微狹小的空間裡僅有兩個座位,且這兩個座位的設計是有些相互靠攏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這...確定不是給情侶用的嗎?為什麼帶我們來這啊,紀湛平時就在這屋子裡面吃飯?寧棠對此很是質疑。太奇怪了。
但寧棠突然想到,也許這裡曾經是紀湛和他妻子常來用餐的地方吧。這裡約會還真挺有氣氛的。
今天他的妻子不在,只帶著孩子。寧棠知道自己是一個意外來客,站在這不僅自己尷尬又無處躲藏,也會讓別人難做,倒不如自己主動一點,自覺開溜。
她磨磨蹭蹭地站在門口半天不進去,並且準備溜走,紀湛突然發話了。
“給小朋友在旁邊準備一個高一點的椅子吧,麻煩了。”
寧棠剛邁出一步,就聽見紀湛這樣說。
“寧棠。”
紀湛直接點名。
寧棠很想跑,但是被紀湛忽然改了名字連名帶姓地稱呼,直接定在了原地。
“我在。”
寧棠此刻就像個機器人一樣,不動,因為不敢動,
她還是不敢確定紀湛這究竟是什麼用意。而且自己的名字好像是有什麼魔力,紀湛叫了一聲寧棠簡直像給自己喊得定住了,不解開不許動的那種,並回答出了一種機器人說話的感覺。
不過紀湛沒再對她說什麼,繼續對服務生說。
“菜單拿來,你們倆看看想吃什麼,隨便點。”
啊?
寧棠一臉懵。紀湛這是讓自己留在包廂裡跟他們父子二人共進晚餐?
還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別的意思,自己該找別的地方就去找別的地方,只是自己聽他的話聽出誤會來而已。
寧棠真的想哭,想給自己丟進棺材板,兩腿一蹬就此別過。
白天一個陸吾,自己顧慮太多完全不敢搭腔講話,晚上還要赤手空拳地解讀大老闆說話的深層用意。
而且現在這不是選擇題,她二選一承受是不可能的,這就是她必須作答的填空題。
還真是應了陸吾此前對她說的狠話。
寧棠是逃不掉的。
正猶豫著,正在翻著菜單的紀佑年抬起頭看到了門口那畏畏縮縮的人影。
“你是在節食減肥麼,一天了都不打算吃東西啊。”
數不清這是紀佑年第一次出手相助了。雖然他的話基本上都不怎麼好聽,尤其是對寧棠講話,他向來喜歡捉弄著來,但是每次起到的作用確實有大用處。
這是在告訴寧棠,跟他們一起吃。
寧棠並不是覺得和大老闆待在一個房間太緊張,只是覺得這個氣氛,紀湛適合帶著妻子過來,而不是帶著自己辦公。
寧棠戰戰兢兢地入了座,像個被老師批評完回到座位上的小學生。
寧棠坐下來之後打開菜單看看有什麼看起來誘人點餐的菜品。
雖然寧棠自知今日錄節目的表現很差,把紀佑年照顧得也不算好,但是大老闆請客,那隻好卻之不恭。
入座後寧棠拿起菜單翻看著。
這家店是復古傳統的風格,菜單上的菜品也都是傳統的美食。這菜單跟這家店設計得一樣精緻,她被吸引力,細細地欣賞著上面的圖文。
這家店的經營範圍還真廣,既有宮廷菜,又有杭幫菜淮揚菜等菜系。還真是讓人一時難以選擇!
本來寧棠想著隨便點些什麼來吃就可以了,畢竟自己就是個蹭飯的...而且實在是餓的有些飢不擇食了,現在就是把一個白麵饅頭配上一碟鹹菜放到她面前,也能當成一頓正餐來吃了。
紀佑年吵著要吃什麼頓鱔魚和小排骨,寧棠都沒在菜單上看到這兩道菜。看來這些是給自己的貴賓主管特別準備的。
紀湛看寧棠看了半天的菜單卻不說想要吃什麼,就給服務生說了幾道菜。
“麻煩先上個鮑魚撈飯和文思豆腐給她吧,我還是老樣子。”
服務生熱情地應了聲,便離開了。
“謝謝啊紀湛。”
寧棠真想掐自己大腿,罵自己這是在搞什麼啊,還讓人家紀湛等自己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