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編輯好了消息，可是看到手機頂端上顯示的時間，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又將編輯好的消息一一刪除。
高樓下依舊是燈光依舊，雖然沒有白日裡的車水馬龍，但是卻還能感受到城市中忙碌的餘韻。
紀湛靠在椅子上，手機隱藏在骨節分明的大手之後，屏幕明明滅滅。
許久之後，他撈起西裝，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紀佑年只感覺自己周圍像是包裹著一團雲彩，溫暖而又輕柔，讓他捨不得睜開眼睛。
小手不自覺的去環抱那團雲彩。
“媽咪。”
軟糯糯的一聲媽咪，讓早起正在偷看小傢伙的寧棠瞬間酥了。
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也太棒了一點吧，軟糯糯的一聲媽咪，感覺一天的心情都很不錯。
只是，這種情況只限於紀佑年還沒睜眼的時候。
小傢伙一睜開眼睛，看到寧棠那張臉的時候，紀佑年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頓了幾秒鐘，有些呆萌的伸手點了點寧棠的臉頰。
倏地，紀佑年彷彿受驚了一般，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你，你這個女人為什麼在我的床上，還有，你為什麼要抱我！”
寧棠看著小傢伙的反應有些好笑，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就有了這種翻臉不認人的戲碼。
她甚至懷疑小傢伙昨天晚上是不是夢遊走到她房間裡來的。
怎麼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
寧棠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紀佑年，“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哭鼻子來這裡找我，要和我一起睡的，是不是我們的年年寶貝啊？”
“我才沒有哭鼻子，哼，你個壞女人，你說謊！”
小傢伙惱羞成怒，站在床中間，手插在腰間，就跟一隻小茶壺似的。
細細看去，小傢伙的耳根子都紅了，明顯是因為寧棠說中了他的心事，男孩子麵皮又薄，只能用這副模樣來掩蓋。
“是是是，昨天晚上是我害怕，所以才去年年寶貝的房間將你給偷出來的，畢竟我們年年寶貝這麼可愛，香香軟軟的，誰又能不喜歡呢？”
這一通彩虹屁誇下去，紀佑年的眼睛都不知道往那裡放了，耳根的紅色眼見著都要蔓延到臉頰上了。
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軟下來。
只不過應該是沒有想好用什麼樣情緒去面對寧棠，小短腿一邁，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打開門衝了出去。
誰知道一腦袋就撞上了人。
“爹地！”
紀湛就感覺到小傢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上了他的身子，然後將小腦袋埋進了他的脖頸處。
還撒嬌似的拱了拱。
寧棠追出來就正好看到這麼一副畫面，父慈子孝，只不過父親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的迷惑，一隻大手穩穩地扶在紀佑年的腰後。
寧棠忍了忍，看著這個畫面，多少都有點想笑。
只不過，看著衣冠楚楚的紀湛，他這是剛回來，還是要出去？
紀湛就像是看懂了寧棠的眼神一般，頷首解釋道，“聽到你們房間的聲音，正準備來問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寧棠點點頭，心情極好，“好啊，那你們先下去，我一會就來，哦，對了，年年寶貝要穿鞋子哦。”
紀湛只覺得紀佑年的頭又往他的脖子那裡伸了伸，而且臉上的溫度似乎有些高。
寧棠就差哼著小曲往進走了，只是剛站在洗漱臺前，看到鏡子裡的人時，寧棠幾乎羞愧欲死。
鏡子裡這個不修邊幅，頭髮亂七八糟，甚至眼屎都還掛在眼角的女人到底是誰！
還有，她剛才不會就是已這副面貌出現在紀湛的眼前吧，甚至還很自得的笑出了聲？
寧棠捂臉，很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簡直很不得用腳趾扣出三室一廳。
......
“爹地，你能不能和我單獨吃飯呀。”紀佑年雙手抱著紀湛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問道。
紀湛側頭，看著兒子緋紅的臉頰，不由的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你不喜歡她？”
紀佑年的眼神有些閃躲，寧棠身上的味道他好喜歡，跟媽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只是，她太壞了，紀佑年想到寧棠臉上壞壞的笑容，就得有點不好意思。
小孩子沒有那麼的心眼，尤其是在親近的人面前，更不會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
“爹地，我要說不喜歡的話，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呀。”在紀佑年的世界裡，就是這樣簡單的想法。
紀湛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只是繼續追問道。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若是沒有達到爹地的要求，那可能她就會被辭退。”紀湛和紀佑年的對話，根本不像是一對父子，更像是朋友。
只有理性，但是缺少情感。
“爹地，我不討厭她，但是若是你真的辭退她的話，我可能會傷心的。”
紀湛的嘴角隱隱浮現出弧度，但是微弱到幾乎看不出。
他的兒子，他這個做父親的最瞭解，明眼看上去紀佑年表面更像是他的母親，和善而充滿愛心，且又有一股堅韌感。
其實紀佑年的內心深處更像他，冷漠而又自私。
紀湛覺得自己是一個被遺棄在深淵中的人，是寧棠施以援手將他從深淵中解救了出來，才讓他看見了光明是什麼樣子的。
只是，那束光明被人破壞了，那個被寧棠救贖的紀湛差點又丟了。
他不希望紀佑年變成原來的那個自己。
“紀佑年，我以前就告訴過你，遇到問題的時候，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去逃避。”
紀佑年伸了伸自己的小手，本來撒嬌的打算瞬間消散。
只能垂下頭，“我知道了爹地。”聲音悶悶的。
紀湛嗯了一聲，本來準備默默紀佑年的頭頂，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在下手的上一秒改變了方向，在紀佑年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足夠堅強，他才能有勇氣面對以後的事情。
不能像他一樣，失去摯愛，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
無力感是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
恨意瀰漫在紀湛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