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璜固然不懼。

然事若敗露，曹節等人絕不會坐以待斃，雙方必然斗得你死我活。

本來程璜作為中常侍，應該站在曹節等人這邊。

可陽球與司徒劉郃，都是程璜女婿，如果他們在爭鬥中落敗，程璜的兩個女兒恐怕也難以倖免。

念及於此，程璜臉色變得極其凝重，對着自己女兒叮囑道：“此事關乎重大，汝切不可再告知任何人。”

“記住，是任何人！”

“此事關乎方正身家性命，汝當謹記。”

看着自己父親那嚴肅的臉龐，再回想起早上陽球叮囑的話，程氏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忙點頭應承下來。

“還有，今天你與我所說之言，縱然方正詢問也莫要承認，否則他或許會遷怒於你。”

程氏聞言，不由臉色煞白。

她可是知道陽球的秉性與手段，此前程氏並未將陽球的話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告知自己父親。

經過程璜這般渲染，就算她再沒有腦子，也知曉這件事情牽扯甚大。

如果陽球得知她違背了對方的意願，將這件事情說了出去，自己必然會遭受責罰。

念及於此，程氏急忙小雞啄米般點頭應是。

而此時，項弘正躲在不起眼的位置，暗中觀察着庭院內的動向，不過他躲在外面，卻也根本不知曉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嘎吱！”

房門忽然被打開，程璜急匆匆從小院內走了出來，臉色無比凝重。

項弘偷偷看去，發現正送程璜出門的程氏，臉色居然有些蒼白，這與對方開門迎接程璜時的狀態相差極大。

項弘在鄉間賣肉兩載，觀察人的臉色非常擅長，當即心中起疑。

他悄悄尾隨中常侍程璜，見其行色匆匆上了馬車，朝着皇宮的方向趕去，索性放下了手中事務，徑直出城前去尋找周琦了。

周琦早上出門之前，就已經告知了項弘自己準備去哪裡。

所以雖然有了些許波折，項弘終究還是在多方打聽以後，找到了正在野外喝酒暢談的周琦等人。

周琦本來正在刻意結交袁紹，與之鞏固感情，忽然看到項弘出現，頓時心中微沉。

他給項弘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暗中監視陽球的小妾程氏，以及可能會來府中探望程氏的中常侍程璜。

項弘這個時候出現，原因一目了然。

心中有了計較，周琦推脫府中有事，向袁紹、張邈等人告罪離去。

張邈見狀，卻是略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子異如今已無官身，哪裡會有什麼要事，我等本來相談甚歡，彼卻於此時離去，真是掃興。”

袁紹沉吟半晌，卻是安慰道：“恐怕並非子異有事，而是衛尉有事，若非如此，項伯德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急匆匆趕來。”

張邈眉頭微挑，道：“衛尉只是一個閑置，每日巡視守衛皇宮便是，又能出什麼大事？”

袁紹喝掉杯中酒水，卻是笑而不語。

回返途中，項弘將自己的發現與猜測盡數告知周琦，周琦聞言不由臉色凝重，心中出現了不詳的預感。

他返回衛尉府以後，發現陽球尚未回到府中，卻也只能干著急，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以他的身份與地位，根本沒有決策權，只能向陽球進諫。

至於詢問陽球小妾程氏這件事情，周琦除非不想活了，否則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看着周琦如此焦慮的模樣，項弘卻是安慰道：“事情再大，亦要等到使君回府才行，子異在這裡焦急也沒有任何益處。”

“你且放寬心態，在府內靜靜等待即可。”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如此緩慢。

周琦熬到了晚上，終於等到了陽球回府，他也不顧陽球是否勞累，直接前去拜見。

陽球看着周琦略顯焦急的模樣，有些奇怪的問道：“汝平常行事頗為沉穩，為何今日如此浮躁？”

周琦看到陽球，反倒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陽球與司徒劉郃等人密謀，這件事情並未告知周琦，如果周琦貿然說出此事，反而有可能會引起陽球的猜忌。

沒有了這個前提，很多話周琦亦不能明言。

這就是給人當小弟不好的地方，就算胸有謀略卻也不好施展，哪怕向上進言對方也未必會採納。

略作沉吟，周琦覺得此事關乎陽球生死，當即咬牙問道：“昨晚使君大醉而歸，行為異於往日，可是有甚喜事？”

陽球聞言卻是眼神微凝，沉聲道：“汝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周琦搖頭道：“屬下跟隨使君時間雖不長，卻除了王甫等人伏誅那日，從未見過使君如此失態，故才有此問，並沒有聽到什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