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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姮照把難題推給梁景,回頭來向福妃復命。

福妃問她:“梁景怎麼說?他可把這事攬過去了沒有?”

“梁總管沒有別的話,”薛姮照說,“他是皇后跟前難得的聰明人。這件事不是皇后做的,她不願皇上的大典出紕漏。

所以這麼做的人,必然會叫她厭惡。何況現在咱們不必再替賢妃隱瞞,該把她推出去了。

梁景若不肯管,咱們就把事情揚出來,鬧得人盡皆知,終究還得他們接手。”

“賢妃必然不肯承認,”福妃道,“不過讓她們彼此疑心去吧!我也不能總是做好人了。”

等到太陽升得很高了,薛姮照等人都到倉庫這邊來整理字畫。

池素因為別的事耽擱了,一個人急匆匆往後頭趕。

半路上恰好碰上了玉孤明。

池素忙站住了請安,玉孤明見前後無人,便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來遞給她。

“這是……駱婆婆開的方子,她說……說最好冬病夏治。”

雖然玉孤明沒說是給誰的,但池素也明白,這是他特意給薛姮照帶的。

“世子放心,我隨後就給姮照。”池素一邊答應着,一邊把布包掖進袖子里。

想着玉孤明必然惦記着薛姮照,可沒有要緊事又不敢去見她,於是就說:“姮照這些日子一切都好,胃口比剛入春的時候還要好呢。”

“那……那就好。”玉孤明的臉紅了,眼睛卻變得更亮。

顯然聽到薛姮照安好的消息,讓他很是開心。

“世子爺還有別的事要交代嗎?”池素問。

“沒有。”玉孤明簡短地說。

“那奴婢就告退了,倉庫那邊忙着呢,我得去搭把手。”池素向玉孤明笑了笑,才繼續往北走去。

到了後邊一看,大家都忙活起來了,池素也連忙上前。

一直忙活到了正午,活兒才做了一半。

眾人都累了,衛總管就說:“留下幾個人在這兒守着,其餘的人都回去吃飯,歇一歇再過來吧。”

薛姮照池素等人於是都回去,她們的飯早都派到了,進屋洗了手直接吃現成的。

吃過了飯,池素才把玉孤明給帶的葯拿了出來:“這是世子爺叫我拿給你的,說是冬病夏治。”

薛姮照只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玉孤明是個君子,他對薛姮照好並不圖回報,而且也從不糾纏。

薛姮照覺得這樣也好,反正她是一個從不會自責的人。

皇后宮中,惠妃過來閑話。

皇后也知道,惠妃這些日子比往常來得勤,是因為什麼。

不過她並沒有提起六公主的婚事,既然是別人有求於自己,該端着的時候還是需要端着些的。

何況這件事對自己而言不過是個順水人情,可對惠妃母女而言卻是了不得的大事。

送上門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惠妃連着來了幾天,不住地朝皇后獻殷勤,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能讓女兒留在身邊。

她也不好冒然提起,怕惹得皇后娘娘不高興。

可又一想,若是不說,難免夜長夢多。若是出了岔子,可是悔之無極了。

她原也想着去找賢妃說說,可是賢妃如今在禁足,她又見不着。等到賢妃從宮裡出來了,又得兩個月過去。

至於梁景每日里總是忙忙碌碌的,她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皇后娘娘宮裡的花比別處的都精神。”惠妃誇讚道,“要不說這草木也是有靈性的,春天裡您賞臣妾的那兩盆花兒是我宮裡開得最好的了。這也是我們沾了皇后娘娘的福澤。”

“什麼福澤不福澤的,這花木只要精心都能養的很好。”皇后笑了笑說,“人還都說生養女兒的養花好,像我這樣生不出女兒來的其實不擅長養花。”

“娘娘是花神臨凡,怎麼能拿尋常人作比呢?”惠妃趕緊說,“娘娘有太子一個就夠了,像我這樣福薄的,也只能有個女兒聊解膝下荒涼之感罷了。

偏偏女兒總是要嫁人的,說到底還是聚少離多。”

“也難怪你傷感,六公主眼看着就要議親了。”皇后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

惠妃的眼睛始終緊盯着皇后,哪怕再微小的神情都不敢錯過,陪着一萬個小心,又陪着一臉的笑說道:“皇后娘娘,既然話趕話說到這兒了,那臣妾就斗膽想求求您,能不能把六丫頭就近嫁在京城?我們母女兩個也能時常見見面。”

惠妃的話說完,皇后久久沒有應答,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直到惠妃臉上的笑都僵了,手也開始微微發抖,她才將視線調轉過來。

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隨和,甚至帶了幾分憐憫:“姐姐,雖說皇子公主們的婚事由我做主,可我上頭總是有皇上在的。

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也想跟陛下討討口風,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誰知還沒等我開口,陛下就提起了邊塞不寧的事,說日逐王單于如今越發放肆,邊關已經報了幾次匈奴南下侵擾邊民的事。

陛下不由得思慮如何才能讓邊境安定?你我姐妹縱然是女子,也知道那匈奴騎兵是最不好對付的。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可不是說打就能打的。

況且這刀兵之事豈是能擅動的?皇上於是便說起和親的往事,這是漢唐以來最常用的法子。”

惠妃娘娘一聽與匈奴和親心早就提起來了,大氣都不敢喘。

皇后對着她笑了笑說道:“我聽皇上如此說,便沒敢提六公主的事。”

“多謝娘娘替我們着想,我想這和親的事是國家大事,不是我一個後宮女子能夠妄加議論的。

不過我想着便是漢唐時候的和親,也往往都是宗室女被賜予公主的稱號,實則真正的皇家公主並沒有幾個。

咱們大廈如今國泰民安,犯不上要真正的公主去和親來安撫匈奴吧?”惠妃既是在表明態度,也是在試探。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那日逐王單于野心大得很,聽聞他倒也有和親的意圖,不過也早就揚言過了,要娶就要娶真正的金枝玉葉。”皇后說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陛下如果要答應他,那就只有六公主是最合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