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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七手八腳把那匹傷馬弄了下去,扔到一旁就沒人再管了,只剩池素一個人。

池素見那馬痛苦得厲害,蹲下身安撫道:“別怕,一會兒就有人來給你治傷了。”

她一邊安撫着那馬,一邊仔細查看。

直到掀開馬鞍,看到馬背上有血,便知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有人在馬鞍子里放上了幾根納鞋底的硬針,一開始沒事,可等池素上馬,又在上面起舞,那硬針便被壓下去,不斷往馬背上刺,且越扎越深。

如此馬兒焉得不發狂?

池素將那幾根針都拔了下來,用自己的手帕給馬擦乾淨背上的血。

六皇子那邊,好容易熬到商啟言等人離開,方才急匆匆趕過來。

“池姑娘,你受傷了沒有?”六皇子關切的問。

他先前沒有表現出來,是怕被有心的人看見,反而對池素不好。他也並不是全然沒有心機的。

“殿下放心,奴婢沒事。”池素說,“能不能請御馬監的人過來給這匹馬治一治傷?”

“好,我這就叫人去。”六皇子答應道,“我總覺得這匹馬不對勁兒,你騎術那麼好,是不會如此失誤的。我要嚴查。”

“殿下太過獎了,奴婢的騎術從來平常,”池素道,“這次的事都怪我,連累了眾人。眼下最要緊的是陛下的大典,至於這些微末小事,就不必再操心了。查來查去,也還是意外罷了。”

只看着池素,好半天才說:“你害怕?”

池素並沒有避開六皇子的目光,平靜地回答道:“奴婢焉得不怕?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宮女,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怎麼敢將風波擴大?”

六皇子聞言,慢慢將頭低了下去。他當然明白池素的意思。

在這宮裡,莫說是池素,連自己都要如履薄冰。

“奴婢多謝殿下的好意,只是事已至此,沒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池素心中也難免不忍,“明日起我們去小校場操練,未必就是壞事。”

說著御馬監的獸醫已經到了,蹲下來看了看,說道:“殿下,這馬的前腿斷了,已然不中用了。您看怎麼處置?”

其實不用他說,騎馬的人都知道,馬前腿一斷,這匹馬也就廢了。縱然醫好了也再起不得,又何況是御馬監這種地方。

“這匹馬才三歲,還年輕的很。”池素說,“如果精心飼養,未必不能痊癒。”

“姑娘,你說的輕巧,這匹馬若是一等的良駒,稀罕的名種,未必不能如此。

可它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匹,若是健壯無病,宮裡還有草料喂它。似這般斷了腿的尋常馬,誰肯為它費心思?一般都是丟給膳坊,由他們處置了。”

池素聽了不由得傷感,她從來愛馬,又何況這匹馬是因為她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一旁的六皇子看到她如此,便對那獸醫說道:“將這匹馬單獨照看起來,所用的銀兩全由我來出。”

又對池素說:“你可以時常去看它,若是你有法子醫治,也儘管上手就是了。”

隨後六皇子的隨從找了過來,說前頭有事,要六皇子過去回話。

六皇子便起身走了。

而池素他們這一隊的人也早退了下來,見六皇子離開,便圍上來數落池素。

池素只是默默聽着不發一言。

後來在這些人中有幾個老成穩重的,止住眾人道:“大伙兒都別說了,誰也不想這樣的。往後還有幾個月的工夫呢,每天這麼吵來吵去,日子還過不過了?”

眾人一想六皇子對池素終歸是另眼相看的,縱然她們被罰去了小校場,如果有六皇子一句話,日子也會好過不少。

因此也就不再難為池素了。

原本說好了,今天上半天比試完畢,下半天給眾人告假。

池素跟着到了御用間的馬廄,把那匹馬安頓好之後,也不回她們現在臨時的住處,而是來找薛姮照。

桐安宮房舍多,但下人們少。

按例來說,伺候太妃娘娘的人應該最多,可是太妃娘娘喜歡清靜,將原本伺候的那些人退送了一半。

所以薛姮照她們每人一間屋子,除非兩個人格外要好,才會住到一起去。

因此池素來找薛姮照,也不必擔心打擾到別人。

她一進門薛姮照就問:“這是怎麼了?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池素對她也沒什麼隱瞞,坐下說道:“沒有你在跟前,我自然是遭人暗算了。”

“說來我聽聽,也好解解悶兒。”薛姮照拿出一把南瓜子,“太妃娘娘賞我的,吃着這個剛好聽嗑兒。”

池素白了她一眼,又啐道:“我才是上了你的鬼當!去那磨人的地方,你還有臉笑我。”

“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嗎?”薛姮照也笑,“好幾日不見了,還不准我打趣你幾句?”

“好了,不和你鬧了,我跟你說說是怎麼回事吧。”池素嘆了口氣,便把今日發生的事跟薛姮照講了,又說,“我想應該沒有那麼巧的事,那個叫蘭花的宮女,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偏偏尋到我呢?

只是我當時並沒多懷疑,以為只是巧合罷了,何況她說出了石點金來。”

“那你拆開這封信不就知道了。”薛姮照說,“要知道你和石點金熟悉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略打聽打聽,也就是了。”

“可萬一真的是石點金家裡人寫來的信呢?不如還是讓他自己打開吧。”池素還有些猶疑。

“我敢打保票,絕對不是。”薛姮照說,“退一萬步,就算這信是真的,咱們撕開了也不妨什麼。這信皮不過是白紙糊的,咱們再照樣糊一個,拿給石點金不就行了。

可如果這封信是假的,你拿給他看了,他必要追問原因,你說也不合適,不說也不合適。況且你本來也不想讓這件事鬧大不是嗎?”

“那倒是,石點金雖不是外人,可終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池素也深以為然。

結果將那封信打開看時,裡頭只有一張白紙。

“果然,”池素苦笑,“我還是太笨了。”

“你已經很聰明了,其實就算你提前發現這裡頭有陰謀,又能怎樣?除了這回還有下回,倒不如藉此機會到小校場去,以後大體都是平安的。”薛姮照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