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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來到木蘭宮氣還未消。

她姑姑穎妃已然歇下了,她便來到後頭的屋子裡。

侍女勸解道:“主子千萬消消氣,別同那賤人一般見識。

她們那樣的賤骨頭,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是氣壞了不值當的。”

馬氏道:“那小娼婦固然可恨,我卻並不對她動真氣。

她仗着誰的勢?你們不清楚么?如今藍凝也不過剛顯懷,他們那邊的人便眼睛都朝上翻去了,這要真生出個皇孫來,豈不更要把人踩進泥里?!”

“也不怪主子生氣,咱們進宮來這半日多,到處聽見人說五皇子妃懷的是男娃兒。

好似那京畿的封地都已經冊給了他們一樣,是不是還不一定呢!便都這麼上趕着巴結!”

馬氏心胸狹隘,一點點由頭便把她心中的怨怒都勾動起來。

眼前諸般事已經叫她氣難平了,想到以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事事落在藍凝孩子的後頭,她便更是五內如焚。

“對了主子,咱們今日不是聽見有人說素心宮有個老嬤嬤會用懸針蓋碗的法子測算生男生女么?”馬氏的侍女見主子還是不開懷,便轉到另一件她更關心的事上頭。

果然,馬氏立刻應聲道:“那些太醫們,總是不肯說實話。

我每次有孕,讓他們摸一摸是男是女,他們總是含混搪塞過去。

就是不知道這嬤嬤準不準?”

“準不準的也沒什麼妨礙,”侍女便說,“不如就把她叫過來看看,權當解悶兒了。”

馬氏心裡惦記着這一胎是男是女,都快成心病了,便說:“既如此,你且跟這裡管事的悄悄說一聲,然後去把她從後門領進來,這會兒人們都歇中覺,路上也沒什麼人。”

“奴婢這就去。”侍女起身去了。

過了些時候,果然領進個頭髮全白的老嬤嬤進來。

她跪下妃馬氏請安,馬氏說:“起來吧!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嗎?”

“老奴知道。”老嬤嬤說,“這位大姐兒告訴我了。”

“看得准些,自然有賞。”馬氏故作不甚在意地說。

那婆子便從地上爬起來,叫人給她準備一條紅色絲線和一根繡花針。

她讓馬氏把線從針眼兒里穿過,兩頭的線抻齊,然後把線提在手上,讓那針垂落下來。

口中喃喃有詞,不知道在念誦些什麼。

然後再讓馬氏伸出手腕,原本左右晃動的針竟直直停下來,指着馬氏的手腕。

然後她又取過兩個一模一樣的蓋碗,一個碗里放上朵花,另一隻碗里放上顆果子,把蓋子蓋好。

不停地撥弄着兩隻碗,讓它們互相調換位置,然後對馬氏說:“請二皇子妃先移步到外頭,向外走出一百步後,然後再進來。”

馬氏由侍女扶着走到外面,然後再返回來。

那老嬤嬤前頭擺放着之前的那隻蓋碗,向她說道:“請您揭開一個。”

馬氏猶豫了半晌,把左邊那個掀開了,裡頭放的是顆果子。

老嬤嬤不由得一笑,皺紋滿面好似風過水皮:“恭喜二皇子妃!賀喜二皇子妃!您這一胎肯定是個男娃。

銀針停,香火成;翻果子,必是個小夥子。再錯不了的。”

馬氏同她的兩個侍女聽了,自然都很高興。

實則這不過是民間解心疑的土辦法,只是婦人們偏愛迷信此道。

馬氏當即就從腕上抹下一隻鐲子說:“這個金鐲子賞你,若真生下了皇孫,必然還會有好處給你。”

那老嬤嬤趴在地上謝恩,又說:“老奴還會拿竹筷測吉凶,看這孩子能否平安降生長大,不知二皇子妃可要測一測嗎?”

說完又忙補了一句:“老奴不是為了拿這個討賞,實在是感謝您的恩情。”

馬氏因為測出了是兒子,不免心花怒放,聽婆子如此說,自然想要測一測。

那婆子便要了竹筷水碗香灰等物,擺弄了半晌,神色忽喜忽憂。

“有什麼話你只管直說。”馬氏看出了她的猶疑,“我不怪你就是了。”

那婆子匍匐在地上說:“您肚子里的皇孫能夠平安降生。”

“那往後呢?”馬氏問。

“往後……”婆子沉吟道,“往後也能健康長大。”

“既然如此,你剛才的神情為何那般犯難?”馬氏緊緊盯着她說,“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

“老奴不敢欺瞞,只是怕自己算得不準。”婆子不敢抬頭。

“準不準的你只管說出來就是,我們自然會去辨別。”侍女催促道。

“從方才占卜的情景上看,這位皇孫聰明伶俐,有才有德。只是有一樣,他自從出生起便總是被人處處壓着一頭。

那人應該大差不多,卻處處與他作對,可以說把他一生的好氣運都給奪走了。”

“好了,你別說了。”馬氏聽到這裡已然臉色鐵青。

那婆子連忙磕頭說:“二皇子妃息怒,都是老奴信口胡說的。”

“沒你什麼事了,你下去吧!記住今天的事,不許對別人講。要是我知道你還告訴了別人,就把你的這把老骨頭丟去喂狗!”馬氏疾言厲色,嚇得那婆子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主子,別信那婆子胡說。”侍女回過頭來安撫馬氏。

“你當我是生氣她胡說嗎?”馬氏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依我看,她說得已經準的不能再准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成為皇長孫,一切的好處自然落不到他頭上。

不過才差了三個月而已,就要處處被人壓一頭。真是叫人氣破了肚皮!”

“您的意思是那婆子指的是五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侍女問。

“不是他還能有誰?”馬氏恨恨,“那婆子在冷宮裡哪裡知道前頭的事?不過她算得還真是八九不離十。”

此時馬氏心中已然在盤算着如何弄掉藍凝肚子里的孩子,只要這個小孽障死了,自己的兒子便是皇長孫了。

直到這日夜裡,素心宮西側的夾道上,兩個黑影相對而立。

“馬飛燕今天叫你過去了?”

“是的,我按照吩咐都說了。”

“很好,這是之前許給你的好處,拿好了。”

“嘿嘿,多謝娘娘賞賜。”

“管好你的嘴,別亂說。不關什幺娘娘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兩道黑影分開,各自消失在黑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