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等你來看我啊。”歐陽何月擠出一絲笑容，強行將淚水逼回去，然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說道，“幹嘛啊，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的，能不能夠有點兒出息了。”

說著她又伸手在葉子的臉上捏了一把，壞笑着，“你捨得走不？不會在這裡有心上人了吧。沒關係，有的話，問問他要不要一起。還是……”

她看着葉子的眼睛，十分慎重地說道，“你們留下來。”

說實話送她們離開是她為他們能夠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在這個是非之地，真的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了。

“你真的就這樣走了，這不是你的風格。”

楊凱突然說道。

“怎麼不捨得啊？”

歐陽何月壞笑着，她伸手扯了扯有點兒凌亂的裙擺，在宮中的時候，穿的都是綾羅綢緞，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幸福。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她打扮了給誰看呢，那個人早已經不是她心上的那個人了。

她無論是多好看，還是多難看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已經不在乎了。

“我覺得你當初既然選擇不顧一切的來這裡，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那個時候你可以堅定無比的信念，為什麼現在遇到一點兒搓着就打退堂鼓呢？”

楊凱像是被蘇南歌附體了一樣，說出的話竟然都是蘇南歌想要說的，好像是替蘇南歌說話一樣。

蘇南歌遠遠地看着她，同樣想要知道答案，是啊，當初的時候可以那麼相信自己，為什麼現在就這樣走了，因為沒有愛了嗎？

因為他嗎？

他的目光看向遠方，此時蘇離染應該是快要處理完那個案子了吧，不日便會有消息傳回來了吧。

只是當他班師回朝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不舍的，可是又能夠奈何。

栓得住她的人，卻又得不到她的心。

與其看着他們在自己眼前秀恩愛，不如放她走吧。

“呵呵！”

歐陽何月冷笑幾聲，不屑的嘟了嘟嘴，眼眸中清澈的目光卻是投向遠方，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一個沒有心靈所能夠依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是家，永遠都不是港灣。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樓台亭閣上，那個地方曾經是她在這個都城中最喜歡的一處地方，安靜又可以欣賞美麗的夕陽。

每當他忙於朝政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她就會和玲兒在那邊看日落，聽鳥鳴。

只是好景不長，後宮佳麗三千，她不過是那個外來的，在別人眼中受寵的，卻又是眾矢之的，最沒有保障的一個。

她可以在那裡欣賞美景，自然別人也可以啊，不久那個地方就給別人佔了去，她便再也沒去過。

與其去聽別人的冷眼嘲諷，不如一個人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散散步舒服。

與世無爭是她的想法，和心愛的人相守過日子也是她的想法。

只可惜，那都是她一個人的想法而已，那都是夢啊。

人在世上身不由己，如果什麼都隨了心愿了，那豈不是過的太好了，這樣的生活大概是連老天都會嫉妒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管她做過，沒做過，說過沒說過的話，後來都成了別人攻擊她的罪名把柄。

他次次懲罰，卻說是為了她。

可是一個男人若是真的為了保護自己的女人，怎麼會讓自己的女人受罪吃虧。

沒有什麼誰對誰錯啊，愛就是要保護啊，即使真的是她錯了，他也應該是想辦法守護她的吧。

可是他不是，他次次都是拿着群臣說事，似乎他心目中她不過是一個人，一個從遠處投奔而來的女人，一無所有。

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還有什麼他所值得真愛的呢？

後宮佳麗三千，他……不缺的就是女人啊。

她真傻啊，太傻了，以為愛情就是一切，去不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

她以為他可以護她周全，卻忘記了，她有什麼值得他所守護的，當愛已不存在，其他的有在哪裡呢？

等到她吃了苦，受了罪，明白了這一切的時候，就是她要離開的時候了。

愛，在心口灼燒了一個印記，愛過的，深愛過，所以心在離開的時候還會疼，還會捨不得。

可是捨不得有什麼辦法，流下來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受傷，她怎麼可以如此的自私，她不會讓天下人為她付出的，她還沒有那麼自私。

所以，最後，她離開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

“我覺得其實有時候，人的想法大概是有些極端的。有些事情不去經歷，就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分量。”

她苦笑着，看着那片亭台樓閣，原以為這裡是平靜的世界，會讓他們相互依偎到老。

卻沒想到，恰恰是這個地方，給她帶來風和雨。

“經歷過，證實過，沒有遺憾了。”

她回頭看着楊凱，嘴角一勾，好看的明亮的笑容從她的臉上綻放，孩童一般的純真，“你呀，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好姑娘成家了。以後就不要再毛毛躁躁的了，下次若是在大街上踩了人，人家可不會和我一樣好說話的。”

她笑着，好看的一對虎牙露了出來，襯托着那笑容甜甜的，純純的。

剎那間，楊凱看的都傻了，一直以來看到她都是女漢子一樣，風風火火地，一直像是對待哥們兒一樣的對他，像今天這樣的溫柔，沉靜還是第一次。

那笑容彷彿是有魔力，挑撥着他的心，那麼的溫柔溫暖，許久，他也才緩緩地回道，“你還好說話，怕了怕了，下次絕對不敢了。若是碰上跟你一樣的，我大概是又惹麻煩了，而且還是惹上大麻煩啊。”

歐陽何月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她的笑容那麼明媚，眼眸中都是笑意一樣，可是誰又曾看到，她心底的那抹憂傷。

他沒來，他終究是沒來。

今天她要走了，他明知道此生再見的機會不多了，可是他卻依然沒有來和她道別。

不愛了，難道真的要這麼決絕。

她仰起頭，眯着眼睛，彷彿在看遠處，但卻是讓那在眼眶中將要滑落大的淚水，努力的憋回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