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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陽光明媚。,

清韻起的有些晚,吃了早飯後,便帶着丫鬟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

她不疾不徐,輕緩着腳步,看着一縷縷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斑駁,恍如一地的碎金。

清韻走在前面,青鶯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她抬起小手,輕撫過那些開的嬌艷的花朵和綠葉,隨手摘下一片牡丹花瓣,青鶯望着清韻道,“姑娘,昨兒逸郡王派人送納采禮來,要迎娶姑娘的事肯定大家都知道了,指不定整個朝野都轟動了,他們會不會反對逸郡王娶姑娘啊?”

青鶯有些擔心,如果連逸郡王要娶姑娘都會遭人反對的話,那身為大皇子的楚大少爺要娶姑娘豈不是更加難了?

青鶯巴巴的望着清韻,想清韻說句話,好讓她安心。

清韻一句話沒說,反倒是假山裡,傳來一陣嘲弄的笑聲。

那聲音很熟悉,是沐清柔的。

清韻瞥頭,就見沐清柔從假山中攀着石頭走出來,她罩着一方粉色面紗,面紗一角綉着一隻七彩花蝶,栩栩如生,不細看,還以為是一隻蝴蝶落在了面紗上。

輕紗罩面,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但眼神帶着譏諷,她冷笑道,“枉楚大少爺當眾揚言此生有你足矣,絕不納妾,他遭遇不幸,我原以為你會上吊自盡殉情,沒想到你活的跟平常一樣,看來楚大少爺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也不過如此。”

清韻看着她。眸光清冽如泉,朱唇輕啟,盈盈笑問。“楚大少爺在我心中分量如何,與五妹妹你有關係嗎?”

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閑心思管楚大少爺在她心中的分量,這是她和楚北之間的事,與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好么。

沐清柔臉一哏,雲袖下交疊的手,猛然攢緊。眼神冰冷,恨不得清韻去死。

她咬緊牙關,貝齒上下撞擊。一字一頓道,“你四處闖禍,把刺客都引上門來了,你安然無恙。我卻傷了臉。我沒找你算賬,只是要你兩瓶子藥膏,你百般不給,還妄想嫁給逸郡王,簡直是痴人說夢!”

像人討要東西,還這麼趾高氣揚的,清韻還是頭一回見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欠債不還,還有大夫人母女。一有事就把過錯往別人頭上推的毛病,這輩子估計都改不掉了。

清韻冷冷的掃視着沐清柔,道,“你要是覺得我四處闖禍,給你帶來了麻煩,可以去跟父親還有祖母告狀。”

不提侯爺和老夫人還好,一聽清韻提他們,沐清柔就炸毛了,“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誰不知道父親偏疼你,祖母也是!”

這些天,她真是受夠委屈了,她是未來的二皇子妃,將來的皇后。

本以為在侯府可以橫着走,先是父親抬秋姨娘做平妻,給了她和娘親一巴掌,還沒緩過勁來,又倒霉的遇到了刺客挾持,傷了臉。

就憑她是聖旨賜婚,將來的二皇子妃,慧凈大師口中將來的皇后,這樣尊貴的身份,偌大一個侯府,除了娘親將她放在心上,父親和祖母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任由她臉頰上帶着傷疤!

他們如此待她,她一顆心都涼透了!

沐清柔暴跳如雷,可是清韻只笑着,笑容輕柔,卻帶了凌厲之氣,“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夫人驕縱你,慣着你,不代表侯府所有人都圍着你轉,稍有不順心,就怨他人偏心,自己卻從不反思哪裡惹人嫌了,你很閑,我卻沒那個閑心情陪你玩,把路讓開。”

沐清柔氣的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她恨恨道,“你不會繞道走嗎?!”

路不寬,一個人走足夠,可是兩個人走,如果其中一個人不稍稍側身,就難免要碰到,不然,只能從一旁的草地踏過。

天氣悶熱,太陽毒辣,清韻也是貪圖樹蔭下清風徐徐,才走這條狹長小道的,要是繞道走,得繞好一大圈。

清韻深呼一口氣,輕提裙擺往上走。

沐清柔嘴角上揚,在清韻抬腳時,她也把腳抬了起來。

她不是想擋清韻的路,存心不要清韻過去,她抬腳,是想絆住清韻,讓她摔跤。

只是這一次,她做的過於明顯了些。

加上一旁的草地要高不少,所以速度上就慢了,清韻察覺到她的意圖,嘴角一勾,清韻抬起腳來,狠狠的踩了下去。

瞬間,耳畔就傳來沐清柔的叫疼聲。

沐清柔的鞋上嵌了好幾顆珍珠,清韻正好踩在珍珠上,本來奢貴精緻的珍珠,這會兒就跟一根針似地,狠狠的扎進沐清柔的腳背上,讓她都生出一種錯覺,她的腳被清韻給踩碎了。

沐清柔連叫了好幾聲疼,清韻都沒有鬆開。

沐清柔的丫鬟急道,“三姑娘,你踩到五姑娘的腳了!”

清韻赫然一笑,“笑話!她一個人擋在小道中間,我已經避開她了,還踩到她的腳?難道只許她給我使絆子,不許我踩到她?”

說著,清韻還用力轉了轉腳。

她清楚的看到沐清柔疼的嬌容扭曲,疼的倒抽氣。

清韻這才鬆開腳,她道,“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教訓,以後還敢在我面前弄小動作,哪只腳絆我,我就廢你哪只腳!”

說完,清韻重重一哼,邁步離開。

身後,青鶯直拍心口,姑娘太剽悍了,那一腳踩的,都把五姑娘差點踩暈。

不過,全是她活該,自作自受,姑娘不想跟她爭,都要從雜草上走了,她還咄咄逼人,再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真當姑娘怕了她了。

走遠了十幾步。聽到身後沐清柔那穿雲破霧般的嘶叫,驚起無數的飛鳥,撲騰着翅膀逃命。

出了小道。太陽直射而下,青鶯打了美人扇幫清韻遮住太陽。

清韻的腳步快了三分,沒一會兒,就到春暉院了。

看見她進屋,臉頰有些紅,鼻尖還有些汗珠,老夫人就嗔怪道。“這幾日,天氣格外的悶熱,像是要下大雨一般。怎麼不在屋子裡待着,仔細被太陽晒傷了。”

清韻搖頭,道,“我也是怕明兒下雨。到時候沒法來給祖母請安。所以今兒一定得來。”

周梓婷站在一旁,道,“估計等明兒下了雨,就清爽了。”

說著,外面進來一個青裳小丫鬟,福身道,“老夫人,侯爺回府了。說是去二夫人那換身衣裳,就來春暉院。”

老夫人輕點了下頭。然後看了清韻一眼。

見清韻神情從容,既沒有擔憂,也沒有好奇,老夫人都感慨了,侯府從老太爺起,還沒有喜怒不形於色,鎮定成這樣的,是個能成大事的。

清韻請了安後,周梓婷就朝她伸了手背道,“三表妹給的藥膏就是好,我手背上的傷疤差不多全消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了。”

語氣和眼神,寫滿了感激。

清韻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一會兒,侯爺就換了身衣裳來,一襲青衫,更添三分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