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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輛車,其中兩輛車爆胎,只有中間藤彥堂專屬的那輛紅頂白身的老爺車是好的。

這就好比一夥兒吃大鍋飯,結果鍋漏了,餓着肚子的眼巴巴瞅着已經吃飽的人,那滋味兒叫一個酸爽!

今兒真是衰爆了!

馬峰將司機埋怨一通還不解氣,踹了爆胎的車輪兩腳出氣,結果腳跟踢到鐵板上一樣,疼得他咧嘴直抽氣。

何韶晴扶着他,出了個主意,“要不讓司機想辦法找人把車拖回去,咱們六個坐那一輛車去星樂匯……”她話音未落,就聽一旁高冷的江映雪否決了她這個主意:

“二爺那輛車頂多載五個人,咱們六個人坐上去,別說坐不下,就算能坐下,萬一半道上把車胎壓爆了,還是得另想辦法。”

藤彥堂也不支持何韶晴的法子,“六個人坐一輛車,到星樂匯被人瞅見了,咱們面上也不好看。”

“要不咱玩把大的,”香菜兩隻眼睛嗖的一亮,那猴精的模樣叫人心生不安,“咱們集體翹了星樂匯的開業典禮怎麼樣!”

藤彥堂忍不住翻白眼,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真以為香菜有什麼好主意呢。“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呢。”

他們集體缺席星樂匯的開業典禮,無異於向星樂匯和其背後的青龍商會示威。他們榮記商會原本與青龍商會之間便水火不容,再來這麼一遭等同於雪上加霜。

香菜剛才也不過是開個玩笑,她仔細對比爆胎的那兩輛車,目測了一陣後有點泄氣,“車輪子要是都一樣大小的,還可以湊出一輛車來……”

眼下又沒有黃包車經過。附近倒是有個電話亭,藤彥堂頓時有了個想法,對榮鞅說:“大哥,要不你跟映雪先坐我的車去星樂匯,我給商會打個電話,叫他們再送兩輛車來。”

“等等看有沒有黃包車經過吧。”

已經走了一大半路,眼看他們就要到羊城了。留在這兒等商會的人把車送來。肯定要等很長時間,鐵定趕不上入場的時間。

他們都是一個代表團的,其他的人遲到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先到場的人也會覺得沒面子,那還真不如香菜說的那樣玩兒一把大的呢。

坐黃包車雖然有點跌份兒,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老天偏偏跟他們作對似的。他們乾等了大半晌,也沒見一個黃包車打這兒經過。

正當他們焦頭爛額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老爺車打他們來時的方向遠遠駛來,慢悠悠停靠在他們邊上的路中間。

這段路上又多了一輛豪車。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清晰且立體的臉來。

遇着的臉熟的人太多,車上的那位都不知道該跟哪個打招呼了。索性用一句話把他目光所及之人全都囊括了進去,“各位,日安。”

還是那一貫謙而不卑的姿態。空知秋對香菜他們一幫人有車不坐立在路邊的情形絲毫不感到意外,可能他在搖下車窗前。就已經體會過了這樣的情緒。

空知秋目光落在香菜身上,頷首對她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儘管他再怎麼用和善來偽裝他的態度,香菜還是從他眼中察覺出了他對她有一絲絲的忌憚,還有思慮。

“空知先生——”藤彥堂笑着跟空知秋打招呼,陰暗的心裡卻碎碎念着,今兒一出門就爆了倆車胎,他們已經夠衰了,居然還碰着這個日本男人,真是倒霉到家了。

“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空知秋倒還是有點兒眼色勁兒的。

路上車爆胎,榮記代表團里的幾個男人沒一個好意思開口提這件倒霉事兒。

香菜古靈精怪給空知秋表演起默劇,指着跟前的三輛車豎起三根手指頭,雙臂在空中抱了個圓表示車軲轆,又猛的撒開手,同時做了個滑稽的驚恐表情,最後用攤手聳肩得動作和一個無奈的表情收場。

空知秋看明白了,原來是車爆胎了。

三輛車,總不能都爆胎了吧……

他向苦等的這幾個人伸出橄欖枝,“我車上還有兩個位置,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

藤彥堂抬起一手抓住了香菜的手臂,揚起委婉的笑臉回絕空知秋的好意,“不必麻煩空知先生了,我們等的車馬上就來了,就不耽誤空知先生趕路了。”

香菜擰了一下胳膊,瞥了藤彥堂好幾眼。這男人說話就說話,幹嘛對她又抓又掐的,難不成他以為她會接受這個日本男人的好意跟他上車走嗎?

香菜收回幽怨的目光,對空知秋招手說:“秋桑,咱們星樂匯見。”

跟藤彥堂那一番話比起來,她這才是拒絕空知秋的委婉說辭。

空知秋怎會聽不出香菜這是在變相的轟他走,他繼續做停留反而顯得很不識趣了,正要叫司機開車,卻聽江映雪搭了一句:

“空知先生這是要去星樂匯,怎麼不見你帶女伴?”自空知秋一露臉,江映雪的神經直到此刻都一直緊繃著,她故作輕鬆實則沒那麼輕鬆。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她的腳底心便會冒出一陣寒意直竄到心裡深處,讓她體會到什麼事真正的不寒而慄。

她真希望是香菜說錯了,只要一想到會在星樂匯的開業典禮上再次遇見這個日本男人,她內心的恐懼便久久無法平息。

空知秋掃一眼榮記三佬,放佛被陽光刺到而微斂的眼眸閃過一抹難以覺察到的嘲諷,“我們國家不崇尚西方那套繁瑣的禮儀,重要的日子只要將心意送到就行。”

馬峰沒覺出他這番話有不對味兒之處,但聽了之後就是覺得臉上掛不住。他向藤彥堂和榮鞅瞅去,見他這兩個兄弟面色都有些難堪,就篤定空知秋剛才說的那句不是好話。

他也對空知秋冷嘲熱諷了一句,“空知先生。要不我們幫你把心意送過去,就不勞您親自大駕了。”

空知秋沒有多說,卻是這樣的反應——他掃了一眼爆胎的車輪子,對馬峰露出一個玩味兒的笑容。

馬峰就是再笨,也領會到空知秋那意思了——就算他有心讓他們代勞,就眼下他們這種的窘境,他害怕他們趕不上趟。不能及時的把他的心意送到。

馬峰暗自惱怒。一雙眼睛裡冒出兩團火焰。

“林小姐,星樂匯見。”留下這句話,空知秋便揚長而去。

很顯然。這個日本男人區別對待,對香菜跟對其他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江映雪向香菜甩臉子,“你怎麼知道空知秋要去參加星樂匯的開業慶典?”

望着駛遠的車影,香菜慵懶的解釋:“羊城是日租界。空知秋可是從日租界出來的,我想他怎麼都該跟青龍商會有點交情。應該不會錯過星樂匯開業。”

收回目光時,掠見路邊的一家洋行,香菜雙眼一亮,仿若成竹在胸。勾唇自信一笑,對江映雪他們道:“你們四個開二爺這輛車先走一步吧。”

香菜的手主動挽上來,藤彥堂有點受寵若驚。失神了那麼一瞬,方才空知秋在時對香菜那種患得患失且殘留的不安心情一下消失不見。任由自己被香菜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