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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孩子帶頭哭,其他孩子也張大嘴嗚嗚啊啊的大哭起來。

眼見所謂的“家”被大火焚燒殆盡,他們一滴眼淚也沒流,而護工被幾名脾氣犯沖的女學生說了幾句,他們就傷心的一個個哭成了淚人兒。

一個小女孩嗚咽着說:“你們不要欺負馬姐姐,你們不要欺負馬姐姐!”

這些小孩子如此重感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聽孩子的哭聲和對那位姓馬的女護工的維護,之前態度不好的那名女生眼角不禁有些濕潤。她蹲在那小女孩的跟前,抻着袖子為她擦拭眼淚,用溫柔的聲音說:“姐姐沒有欺負你們馬姐姐,剛才是姐姐的態度不好,我給你們馬姐姐道歉好不好?”

女生起身對那位馬姐姐鞠了一躬,態度很是陳懇,“馬小姐,對不起,剛才我不該用言語衝撞你。”

馬姐姐覺得自己受不起她這種大禮,忙將她扶起,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虛偽,“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這些孩子着急,為了這些孩子好。但我說的是實話,起火的時候,王院長確實說過他出去打電話給救火會。”

一旁,香菜撈了一下藤彥堂的袖口,小聲說:“憑你的關係,肯定能找到安置這些孩子的地方,你就當是日行一善,幫幫忙唄。”

福利院的這些孩子可憐不說,那一個個的小模樣也挺招人疼的,香菜跟那些學生一樣,也不忍心看着他們無家可歸,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藤彥堂拉着香菜去到一旁,有意要避人耳目,“不瞞你說,我覺得這次大火起得蹊蹺。”

“你是覺得福利院的火災是人為引起的?”香菜不禁來氣,接着憤慨道,“居然放火燒福利院,誰特么這麼缺德啊!”

藤彥堂目光逡巡四周,試着在找王院長的身影。他點頭道:“最近這段時間,日本人威逼利誘,想要從龍城的一些地產商手裡買地,這家福利院就是日本人想得到手的其中一處地方。”

香菜臉色微微一變,“日本人是想把龍城變成第二個日租界不成?”

不管日本人買地想幹什麼,反正他們肯定沒安好心。

藤彥堂說:“所以,我想在那些地產商頂不住日本人的壓力之前,把他們手裡的地都買回來。這家福利院也是我的目標之一,不過這裡的王院長太貪,是個不好打商量的人,今天我想正好可以藉助這批學生的力量,唬一唬這位王院長。”

香菜臉色微凝,心想藤彥堂這麼明目張胆的從日本人手裡搶生意,勢必會成為日本人不得不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

“你可得悠着點,別栽到人家的坑裡!”

香菜本想再多勸幾句,就聽有人喊:

“救火會的人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望向福利院的大門方向,只見有兩隊人馬齊刷刷的向這裡跑來。

沒見到消防車,香菜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連身旁的藤彥堂也望着人來的方向沉下了臉,說了一聲:“這下壞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搶跑在那兩隊人馬的前面,他氣喘吁吁,明明就已經很吃力的,他腳下的速度依舊飛快。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福星兒童福利院的王院長。

等他們跑近,眾人才發現,王院長帶來的並不是救火會的人,而是兩隊巡捕。

“就是他們!”王院長指着那批學生,向帶隊的巡捕隊長惡聲惡氣的告狀,“就是他們放火少了我們福利院的宿舍!”

突然被指控,就連一向認為自己的智商超乎常人的明宣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他們這些救火英雄,怎麼成了縱火者了?

一名護工說:“王院長,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些學生都是來救火的。”

巡捕隊長一看犯事兒的是一幫學生,頓時頭疼不已。

別說像藤彥堂這樣的商幫的人拿滬市的這股學生力量無可奈何,就連警界的巡捕也懼怕他們這些學生。

巡捕隊長很清楚,他今天要是把在場的將近五十名學生都抓捕回去,明天一早巡捕房門口肯定會有不少於五千名學生集體向他們示威,讓他們放人。

巡捕隊長正犯愁,聽得護工那麼一說,感覺事情似乎有些蹊蹺。他擺着官架子,打着官腔,用一副鐵面無私的面孔對着王院長,“王院長,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名女士跟你說的不一樣?”

“隊長,你別聽她胡言亂語!”王院長抖着手指着被熊熊火光包裹住的小樓,不知是氣急敗壞,還是被火光映照的原因,他臉上一片怒紅,“這火就是這些學生中的某幾個人放的!”他振振有詞,“你是不知道這些學生的臉皮有多厚,他們又不是孤兒,賴在我福利院好幾天了!連天在我那大門口拉着橫幅,喊口號,讓我不要把福利院賣掉,留住孤兒的家園。他們就是為了不讓我把福利院賣掉,才要放火燒掉福利院!”

明宣情緒上來,要不是被同學們攔着,他早就跑到王院長面前跟他理論起了。那兩個男生能攔得住他的人,卻攔不住他這張嘴。

“到底是誰在胡言亂語,我們要是真想放火燒福利院,首先就從你的辦公室燒起,怎麼可能會去燒小朋友們的宿舍?”

原本見到巡捕有些心慌的學生,這會兒一個個都冷靜下來,但是他們都不明白王院長為什麼要栽贓陷害他們。

“我們反對院長你把福利院賣掉,就是不想讓這些孩子失去能被他們當家園一樣的地方,我們怎麼可能會放火燒孩子們的宿舍?”一個好脾氣的學生耐着性子跟王院長理論,“再說了,你口說無憑,怎麼證明這場火是我們中的人放的?”

王院長一點兒也不心虛,反而更加理直氣壯,“這麼大的火,就算有證據,也都燒沒了!”

一名男護工上前來,臉色十分嚴肅,他那太過鎮定的目光中透着一絲兇狠之色,“王院長,容我問你幾句,起火的時候你說你出去打電話給救火會,為什麼你叫來的不是救火會的人,而是巡捕?還有,你走的時候,明知道宿舍着火,你走的時候卻用鐵鏈把宿舍的門鎖上,其實是想把我們留在火海里,把我們都燒死吧?”

還有幾名護工印證了這名男護工的話,說他們領着孩子要從火災現場逃離的時候,宿舍的大門是從外面用鐵鏈鎖上的,要不是剛才說話的這名男護工找到工具,並翻窗出去把門上的鐵索用鉗子剪斷,他們能不能安然無恙都還是另外一說。

也正是因為他們被困在火海里有一段時間,才耽誤了最佳的救火時機。

所有人都向王院長投去了質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現行犯。

王院長腦門直冒虛汗,指着他們,“你”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們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