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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松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是香菜匿名舉報龍城報社逃稅之事,他正要開口,就聽駱冰搶在他前頭道:“那天你在我報社門口放肆,你沒忘記你說過的話吧!”

“人若敬我一尺,我必還人一丈。小說し人若越我雷池半步,我必讓她百倍來償”——

香菜自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她對駱冰挑眉玩味兒道:“駱大小姐的記性是好呢還是記性好,既然你沒忘記我說過的話,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呢?”

說著,她攤手聳肩,一對眸子俏皮地左移右轉,示意駱冰此時眼下的狀況。

既然駱冰知道會自食惡果,還偏要跑來得罪不好惹的香菜,誒,有些人就是那麼不明智,總喜歡往槍口上撞。

駱冰氣的胸口發悶,怒色滿容,吃了瞪眼丸似的,原本細長的鳳眼張得渾圓。在遇到香菜之前,她好像真的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類不屈於她之下的人存在。一時間,憤怒和不甘,在她心中洶湧澎湃起來。

帶着那麼一點兒詼諧的口吻,香菜繼續說:“駱大小姐,您是有文化的人,就因為別人說過了一句什麼話,就給人定罪,是不是太幼稚了?如果非要這樣,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陷害我,我記得那天你好像也跟我說過什麼話吧?”

“我會讓你知道,在滬市,我駱冰是你最不該得罪的人”,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香菜,在龍城報社門口說過的原話。

駱冰怒極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麼可能去舉報我自己的報社!?”

“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吶。”香菜再次攤手,狀似一副無辜者的模樣。

真真是聽君一席話,勝於被萬箭穿心,何況駱大小姐的心還是玻璃做的,傷不起啊!

此時此刻,駱冰整個心一半千瘡百孔,一半碎成渣渣。她在香菜面前,好像完全沒有招架的餘力。

這倆人兒明槍暗箭的你來我往,難以發揮用武之地的燕松壓根兒不明白她們搞得什麼鬼東西,也不清楚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只知道香菜為受龍城報社的人欺負的阿克打抱不平過。可是據說欺負阿克的人是龍城報社的副主編,難不成駱冰看不慣自己手底下的人受欺負,也要為下屬打抱不平?

她駱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仗義了?

審視駱冰的燕松,見她投來壓迫性的目光,立即端正了姿態,指着報紙,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對香菜說:“你說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把她踢出的球又踢回來了,這探長行啊!

香菜環胸而坐,遊刃有餘的好像哪怕泰山壓頂也不會慌亂。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眼下駱冰的刁難,對她來說那都不是個事兒。

“首先呢,這不是我的行事作風。”香菜睇了一眼報紙,擠眉弄眼略帶得意道,“如果是我,我不會把匿名信投到郵筒里,我會會直接把信放在稅務局局長的辦公桌上。”

她就是這麼喜歡簡單粗暴。

“這份報紙是今天的日報,報紙上新聞的選材和排版需要花多長時間,我想駱大小姐應該比我們清楚。”

燕松摸着扎手的青色絡腮鬍茬,附和着香菜的話道:“如果是今天出爐的報紙,選材和排版之類的工作起碼最遲也要昨天晚上做好”

“報紙上說某個記者用了兩天的時間明察暗訪,從昨天晚上開始計算的話,再減去兩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大前天,這封匿名信就到稅務局局長的手裡了。”末了,香菜對駱冰說了一句,“正好是我遇見你的那一天——”

她再怎麼雷厲風行,也需要做這件事的時間和條件。在此之前,香菜壓根兒就不知道龍城報社的賬務情況。對此一無所知的她跑去稅務局告黑狀,她閑的了!?

香菜拍拍阿克的小肩膀,繼續為自己辯白:“那天這孩子發燒,昏倒在路邊,我把他送回去之後,就直接回醫院了,六點五十三分的時候,我在龍城大街北路的路鍾附近買了兩個餡兒餅,賣餡兒餅的老闆可以為我作證。”她給了那老闆一塊銀元,老闆險些找不開。“然後進了醫院就沒再出來,這點很多護士和醫生都可以為我作證。”

香菜絕口不提芫荽,就是不想把他也卷進來。她這麼做,既是在保護芫荽,也是在保護她自己……

燕松慢慢消化着香菜的話,其實他並不認為舉報龍城報社逃稅的人是香菜,但是為了給駱冰一個交代,他不得不裝模作樣一番。

目光一轉,燕松看向阿芸,“阿芸姑娘,你還記得她把你弟弟送回去那天,大概是幾點的事嗎?”

他以為香菜把阿克送去倚虹園的時候,阿芸也在。

燕松急着要給香菜找個在現場的證人。

阿克目光閃閃的望向阿芸。

阿芸已經出賣過香菜一次了,如果她這次再犯,只怕阿克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她。

興許是意識到這一點,阿芸說話的時候很小心,“應該是下午六點多……”

阿芸話音未落,駱冰就沖她發怒,“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應該是!?”

阿芸目光無措,隱隱閃着淚光,一副怯弱狀。跟駱冰這隻兇悍的母老虎比起來,阿芸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兔子,輕易就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望。

這不,燕松就被勾到了。

他埋怨了駱冰一句,“你看你,把人家嚇壞了!”

駱冰無語極了,一個跟刺蝟一樣的香菜就夠她受得了,這又冒出來一個看上去特別柔弱無辜的小白兔,眼前都是些什麼人啊!

燕松不理會氣炸肺的駱大小姐,只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輕聲對阿芸道:“你接著說。”

阿芸抿了一下嘴,再開口時,聲音比方才要沙啞幾分,脆弱得好像不能經受一絲輕嚇或輕碰,只聽她囁嚅道:“家裡沒有表,阿克被送回家的時候準確是幾點幾分,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天差不多就要黑了,平時那個點兒是六點左右的樣子……”

這話聽上去就像是在證明誰的清白一樣。

香菜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阿芸沒有說謊。

妙就妙在,她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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