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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香菜放行李中的不止六塊銀元,不過能追回這麼多錢,已經足夠她慶幸了,就沒跟錢朗計較那幾枚銅元的事兒。六塊銀元,省着點花,足夠他們兄妹撐好長一段日子了。

拿到錢以後,她首先做的就是在錢朗家的樓底下的肉鋪里買了四條豬肘子,割了兩斤豬肉。

回寶芝靈之後,香菜立馬就鑽廚房忙活,把四隻豬肘子洗宰乾淨囫圇個兒就丟鍋里鹵去了,把買回來的豬肉切成塊兒給紅燒了。

不消半個鐘頭的功夫,滿院子都是香噴噴的味道。

成大夫好久沒開葷了,一聞到肉味兒,他就坐不住了,頻頻的從小後門裡探出腦袋來瞧一瞧小廚房裡的動靜,深深的呼吸一口院子里四溢的肉香氣息,稍稍滿足之後才又縮回腦袋。

他這寶芝靈里倒是有不少蟲葯,可那些晒乾風乾的蟲子又不能當飯吃對吧……

“香菜”芫荽一跛一跛的往小廚房走去,手上還提着香菜今天帶回來的包袱。“你這包袱在咱們來滬市的時候,在船上不是被偷了嗎”

香菜一回來就開始做飯,還沒顧得上把這事兒跟芫荽說。“我今天在街上撞見那賊了,就把東西要回來了。”

芫荽當然知道這事兒不可能如香菜說的那樣輕描淡寫,當下露出困惑的神情。

“錢……錢朗,”他居然還記得那賊的名字,“他就這麼把東西給你了?”

芫荽倒不是不相信香菜沒能力把東西要回來,他壓根兒就沒把重點放在她身上,只以為錢朗這賊偷心思和手段詭譎,不大可能就這麼爽快的把東西還給香菜。

香菜當然不會把她在死胡同里差點兒把錢朗打趴下的事兒老實給芫荽交代,只是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也碰見姓燕的那個探長了。”

芫荽自補腦洞,下意識的以為,哦,原來燕大探長幫了自家妹妹一把。將姓前的那小賊給收拾了。

東西找回來,那是好事。

芫荽喜上眉梢,沒敢抱太大的希望,試探性的問道:“那錢呢?”

“不然你以為我哪來的錢買肉。”香菜指着小灶上的鍋。

此刻。自鍋蓋底下傳來咕咚咚直沸騰的聲音,同時也散發著濃郁的紅燒肉的香味。

芫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涎水,“真香”

“馬上就開飯了。”香菜的視線在芫荽消瘦的臉上逡巡了一圈,目光由柔軟化為心疼。待會兒她一定要把兩個最大的豬肘子留給哥哥吃,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芫荽往小院通往寶芝靈醫館的小後門方向瞅了一眼。剛才他打小屋裡出來的時候,就見成大夫在那小門口鬼鬼祟祟的一直往小廚房這頭打量,明顯也是饞這口肉了。

他徵詢香菜的意思,“咱們在這兒也住了好幾天了,待會兒給成大夫盛一碗肉端過去,一塊兒謝謝他的恩情,好吧?”

香菜嗔他一眼,拉長臉徉怒道:“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芫荽撓着腦袋,憨笑不已,“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開飯的時候。林家兄妹給成大夫送去了一碗紅燒肉和一隻鹵好的豬肘子。芫荽也沒客氣,當真就把香菜專門給他留的兩隻大豬肘子啃的乾乾淨淨。他堅信吃哪兒補哪兒,這兩個豬肘子下肚以後,但願他身上的傷能好的快一些。

成大夫和芫荽就着紅燒肉,一人吃了兩大碗米飯。香菜吃的比較少一些。

吃飽後,芫荽出了一身熱汗,手按在渾圓的肚皮上,沒多大一會兒就靠在床頭睡著了。

香菜解開包袱,可不是為了清點包袱里的物件,主要是打開包袱散散味道。她的包袱之前被錢朗藏在了酸菜罈子里。整得包袱裡頭的衣裳都是一股酸臭的味道。

她將衣裳拿出去洗了洗,掛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曬着。

香菜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進屋沒多久,成大夫端了一筐子要曬的藥材打從小後門來到院子里。在晾衣繩底下駐足了許久。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瞪着晾衣繩上的那件花棉襖打量了許久,一副又驚又疑的表情中還帶着那麼一點不敢置信。

這是女孩子的衣裳吧?

要是問他寶芝靈比肉更稀缺的東西是什麼,無疑就是女人了。

良久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在他的小院兒里住的不是一對兄弟,而是一對兄妹。

在心裡默默確定了這件事之後。他回頭望向小屋方向,神情又變得複雜了許多……

……

香菜開始清點她那個帶着一股子酸菜味的包袱。

將衣裳拿出來後,包袱里剩下的東西就不多了,也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她那個由純絲線紡的上頭還綉着幾株綠油油草不像草菜不像菜的錢袋子還在,她用來養蠶的竹筒也在

呃,都這麼長時間了,恐怕竹筒里的蠶豆子都已經死光了吧。

香菜拔掉竹筒的木塞,立時就聞到一股幽香。

這股馥郁的香氣像是不同種類花的清香,似茉莉,似桂花,又似月季……

香菜上一輩子接觸過不同款的香水,但是沒有哪一種香水的味道比這還好聞。不止如此,她總覺得這種香氣時無法用任何香料調和出來的。

它清淡怡人,又不繁複雜染,讓人一聞就陶醉,放佛還能夠讓人看到幽谷中的花海。

當香菜回過神來時,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半點酸臭的味道。

她臉上是一片狐疑的神情,一隻眼睛對着黑漆漆的竹筒筒口沒瞧出什麼名堂,就兩根手指往竹筒里掏了一掏。

不掏不要緊,這一掏之下,香菜的食指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狠蜇了一口,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氣。

她將手指從竹筒里抽出來,一看食指上明顯有個傷口,一滴色彩奪目的鮮血沁了出來。血珠呈一粒紅豆大小的形狀,在指尖瑩瑩閃動着好看的光澤。

她的手指,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該不會……姓錢的那小子在她的竹筒里養了某種肉食的小生物,那小東西還把她養的蠶寶寶都吃完了?

想到這。香菜的臉上浮現出憤憤之色。

不管錢朗在她的竹筒里搞了什麼名堂,對她的蠶寶寶做了什麼,反正那貨今後遇到他,就只有一種下場趴着唱《娘娘我錯了》

她還要把他塞到竹筒里的東西放養到他家去

她倒要看看。這竹筒里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鬼。

對着光,往竹筒里一瞧,香菜驚了。

竹筒底下趴着的那兩條比她的大拇指還肥碩的五顏六色的東西到底什麼玩意兒?蠶嗎?

香菜倒是知道用科技餵養的方法可以把家蠶發育成彩蠶,但是這兩條肉乎乎的傢伙身上的顏色也太“彩”了吧。簡直就是把彩虹裹到了身上有木有。關鍵是,她不僅沒有對它們進行科技餵養,連人工餵養都木有好嗎

一看錢朗的樣子,就知道那小子可不會好心幫她養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