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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飯工——

只要有錢賺,香菜對此就已經很滿足了,主要還是因為活兒輕鬆。

熟悉了工作之後,她跟着老郭去人事部登記了信息。早在這之前,明銳就委派了人在這裡等她。

在人事部註冊了信息後,香菜就跟着此人去了職工宿舍,被安排進了一個大約有六十平米的單間。

據這位小幹部說,這個單間原本是軍校上層給明銳預留下來的,由於明銳常在羊城巡捕房和藍埔軍校之間來回奔波,基本上大部分時候住在校外的明宅里,於是乎這個為他準備好的單間就一直被下來了,倒是便宜了香菜。

還有一點不得不提,在藍埔軍校,一個人一間房,這是貴賓級的待遇。

按照藍埔軍校的住宿規格,學生八人一間宿舍,教職工兩人一間宿舍,一人一間的寥寥無幾。

謝過了那名為她鞍前馬後的小幹部,香菜正想裹着新置的棉被美美的睡上一覺,剛躺倒在散發著淡淡皂香的單人床上,沒合上多久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門扉被一道有力的力量叩響,咚咚咚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震蕩。

香菜騰的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虎視眈眈的視線投向漆黃的木門。在陌生的環境下,她的神經往往比平時還要敏感。

她放輕腳步下床,無聲無息的走到門口,可惜門上沒有貓眼,不能窺探到門外的情形。

香菜只將門開了一條小縫。露出毛絨絨的腦袋,滿眼疏離一臉淡漠的看着門外立着的人。

對方一身乾淨利落的淡藍色筆挺軍服,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臉上的青黑色胡茬並不影響他不怒自威的儀容,反而平添了一股惑人的成熟魅力。

他一見香菜,棕黑色的瞳仁里露出些許驚訝的神采,繼而透過狹窄的門縫往欲王房內探去,無半點收穫後才問香菜,“明主任呢?”

香菜眸中閃過桀驁,她又不是明銳的經紀人。為何要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布吉島!”

“那你是誰?”對方察覺出香菜的小情緒。反而對她的身份產生了一絲困惑。

“他親戚。”香菜沒打算再給他發問的機會,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沒別的事,我要休息了!”

對方目光閃動。眼裡似乎多了些許笑意。他才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眼前的那一道門便關上了。“砰”的一聲砸出了一陣在走廊中久久之後才寂滅的巨響。

陸一鳴在門口怔了許久,吃了閉門羹的他才失笑搖頭。他這個鄰居似乎很不好相處啊——

當他決定要轉身離去,猛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整張臉孔如覆冰霜一般,兩道視線冷冷的凝視着緊閉的房門。

教職工宿舍的隔音效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為什麼剛才他沒有聽到從房間內傳來的腳步聲?

他這個鄰居,不簡單!

……

香菜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也沒什麼行李。還需要說一點,她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偷偷的把銀元連帶零錢都塞進了芫荽的行李中,還怕那些不夠他用,才決定暫時投靠明銳,藉著他的關係賺點外快。

她的行李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個竹筒。

竹筒里的那兩條肉乎乎的彩色蠶蠱,已經作繭自縛,各自將自己牢牢的困在了蠶繭之中。

香菜還是可以聞到那股幽幽的香味,但是此時香味的氣息似乎與先前的有所不同,像是褪去了青澀長熟了一般。

蠶的蛹期在半個月左右,這兩條蠶蠱明顯比較奇葩,不知道會不會正常發育,更不知道之後會誕下什麼樣的怪物。

香菜決定了,如果這兩條蠶蠱的後代對人類和地球有什麼危險性,她馬上就一個個摁死它們,將它們扼殺在搖籃中!

香菜把竹筒放在了床頭櫃的抽屜里,然後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五點,香菜準時到食堂。

這時候,食堂中已瀰漫濃濃的飯香。

老郭和食堂里的另一個夥計合力將那口柱形的鍋搬了出來,放在取餐處的邊上。

老郭看見香菜,沖她招了一下手。

香菜這就上崗了,其實她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每有一個人端着空碗來,她就往那人的空碗里打一勺稀米飯。打多打少,她說了算,在這裡她也算是一枚小小的司令官。

藍埔軍校食堂的經費比較緊張,一日三餐每餐供應都難以滿足軍校中六千多名年輕學生的胃口。甚至有些學生來晚了,食堂已經沒剩下一口飯了。

那咋辦?只好餓着肚子訓練咯。

就好比香菜跟前的這口大鍋,只能盛一千來碗的稀飯,還是半碗的那種。那些來早有口福的學生,每人也只能喝一碗。

大約二十分鐘後,隔着小半鍋的稀米飯,香菜與一端着空碗的男生大眼瞪小眼。

見香菜遲遲不動,那名男生催了一聲,“盛飯呀。”

香菜嘴角抽搐了兩下,掄起大勺指着他的鼻子,“你特莫當我傻子嗎,啊?來了兩回了,喝了兩碗稀飯了,我沒戳破你,居然還有臉過來混吃混喝,你特莫也不怕淹死在廁所里啊!”

那名男生大約是勤干這種充數的事情,竟沒表現出半點心虛,他將乾乾淨淨的空碗推到香菜跟前,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喝過稀飯的碗會是這麼乾淨的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跑去洗過!”香菜用勺子戳着他的臉,斬釘截鐵的說,“你這張臉,十三分鐘前我見過,七分鐘前我又見過。不要考驗我的記憶力!以後你還想每天早上愉快的喝稀飯,就馬上端着你的碗給我消失!”

那名男生臉色漲紅,揣着碗灰溜溜的逃走之前,不忘恨恨的瞪香菜一眼。

香菜輕哼一聲,全然不把他眼裡的威脅當一回事。她撩起圍裙擦擦勺子,掂着勺子往鍋里盛了一碗稀飯,慢悠悠道:“下一個——”

剛才發生的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陸一鳴在取餐處領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銀耳湯和一個白饅頭,斜瞄着香菜得背影,雙眼中閃爍着不明的意味。他收回視線。笑着與負責職工餐飯的老郭寒暄一句。“這年輕人的氣性蠻大啊。”

老郭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多大的後台就有多大的氣性唄。”

陸一鳴故作驚訝,“在這裡做工的人,能有多大的後台。”

老郭的臉色很難看。說實話。同在食堂做工的他不愛聽陸一鳴的這話。他皮笑肉不笑。“咋,就不許我們這地兒卧虎藏龍啦!”

沒打聽出有價值的消息,陸一鳴用手背蹭了一下鼻頭。悻悻然轉身離去。

不久之後,一個人被前擁後簇,嬉鬧着到了食堂。其他學生似乎頗為忌憚這幾個人,紛紛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排隊等着打飯的那些學生,居然自動讓出了最前面的位置。

於是,剛到食堂的這七八人就這麼暢通無阻的到了香菜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