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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麼個破事兒,藤彥堂停了她的職,美其名曰是讓他回家面壁思過好好反省。

香菜既沒有面壁也沒有反省,反而暴躁的不行。

打開鞋盒看到那些茁壯成長的蠶寶寶,她心裡終於有了那麼一點安慰。

養出那兩條蠶蠱時,香菜就有種感覺,它們生出來的小寶寶絕對不一般。

果不其然,隨着這些蠶寶寶越長越大,漸漸顯露出端倪,而且是很明顯的端倪,它們是彩色的,彩色的喲。

每一條蠶都是純色的,除了紅橙黃綠青藍紫之外,當然也不乏白色。

滿眼欣慰地看着那些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小傢伙,香菜瞬間被治癒了,不過總覺得該給它們換個窩兒了。

鞋盒子的空間都快被它們佔滿了。

聽到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香菜重新將鞋盒子蓋上。

不等那人上樓來,她就咆哮起來,“呀,明宣,我告訴你多少回了,你的活動範圍在樓下,樓下,樓下——不包括我的房間!”

近日,明宣常來林家給芫荽補習。香菜這種大小聲的戲碼,幾乎每次都要跟他上演一遍。

今天下雨,芫荽沒有出車,也就是說明宣可以一整天在林家打發時間。

明宣腆着笑臉,手上端着擺得很精緻的果盤,在香菜的房門口停下,絕不踏入雷池一步。

“這可是從大西北運來的哈密瓜,可甜了,我哥帶過來讓我給你嘗嘗。”

說的跟她好像沒吃過一樣。

不過香菜這輩子沒吃過的東西還真不少。

香菜看了一眼切得有稜有角的哈密瓜,還真有點垂涎。她強讓肚子里的饞蟲消停下來,對明宣板著臉。“拿去給我哥吃吧。”

她得趁着“面壁思過”的功夫,把用來給錦繡布行宣傳的圖冊做出來。

見香菜真的在忙,明宣不做勉強,往嘴裡丟了一塊瓜肉,含含糊糊說道:“那好吧,你想吃的話,就下來跟我們一起吃。”

這一對兄妹還真是為彼此着想。

剛切好的水果。哥哥不忍心先下口。讓他端給妹妹去吃。妹妹很明顯想吃得不得了,心裡卻還記掛着哥哥……

話說,明宣能管他們要點勞務費嗎?

明宣一邊吃一邊下樓。熟門熟路的走進芫荽的房間。

芫荽正伏在書桌上,孜孜不倦。

明宣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對着芫荽直挺的後背道:“我跟你說了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芫荽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說話的口氣有些強硬,“你不要再提了。我是不會跟你一起出國的!”

菖蒲學院的國際交換生計劃仍在進行,作為即將出國留學的其中一員,明宣發現芫荽有很大的潛力——芫荽從小沒讀過什麼書,也沒上過什麼學。但經過明宣的指導,進步神速,讓後者着實驚嘆不已。

如果能夠擁有同樣的教育環境。明宣也沒自信能夠在學習方面佔到芫荽的上風。

林家的這對兄妹,都是很可怕的人物。

他不忍心看着芫荽被埋沒在這座人吃人的城市裡。為了發掘出芫荽更多的潛力。也為了能夠讓他有更多施展的餘地,他建議芫荽和他一起出國留學。只要芫荽願意,出國留學的費用根本不成問題。

就算林家拿不出這筆費用,他也會讓他哥幫忙,甚至請求學校將芫荽破格錄取。

但是芫荽不像明宣,他們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所受的教育程度不一樣,他從小過慣了卑微的生活,生活在最底層,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妹妹怎樣才能吃飽穿暖。

他承認,見了更多的世面以後,他的心在蠢/蠢/欲/動中變的又大又野。他不能為了她想走進的那個新世界,就將他的妹妹拋下。

明宣多少也明白芫荽心中的顧及,就算很多地方不一樣,他們還是有共同點,心中都有牽掛,且割捨不掉。

明宣長嘆一聲,“我也捨不得啊……一開始我哥讓我出國念書,我死都不願意,如果這是他所希望的,我想出去呆幾年漲漲見識也無妨。出國的事,你跟你妹妹說了嗎?”

他怎麼可能說的出口!芫荽並不是如鯁在喉,而是每次和香菜在一起,他出國的念頭都會煙消雲散。

他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將妹妹一個人丟下,她肯定會感到寂寞,會嚎啕大哭……

見芫荽不說話,明宣有點着急,“你不說,也不讓我說,就這麼僵着,不耽誤時間么。眼下可沒多少時間了,最快9月份10月份,最遲今年年底,時間一到,我可就坐船走人了。還有駱悠悠,駱悠悠前幾天申請出國留學,已經通過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芫荽喜歡駱悠悠。

明宣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將駱悠悠拿出來說項。

“你不用再說了!”芫荽的口氣比剛才還要生硬。

喜歡一個人並不是非要佔/有她,芫荽將心裡的位置留給駱悠悠,至於身邊的這個,他從來沒想過會是她。

見說他不動,明宣低嘆一聲,“誒,你還是好好為自己考慮考慮吧!”

他知道,芫荽要是一點兒念頭都沒有,就不會看那些晦澀難通的書。這傢伙只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

房外的雨聲,格外清晰。

在稿紙上潦草地畫了幾筆,香菜支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的雨絲。

什麼東西也畫不出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索性下樓去,穿上草鞋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朝芫荽的屋門方向招呼了一聲,“哥,我出門去了。”

芫荽忙擱下書,起身快步走到房門口,就見香菜全副武裝,有些傻眼,“你這是要幹啥去呀?”

“出去找找靈感。”香菜帶着一臉明媚的憂傷道。

她一出門,明宣就按捺不住了。

見他徑直往樓上沖,芫荽忙在樓梯口攔下他,將一雙手臂張的大開,明顯得對他虎視眈眈。

“你要幹啥?”

明宣一臉壞笑,“當然是要去你妹妹的房間尋寶了!”

香菜越是不想讓他靠近她的房間,明宣就越想進去瞅瞅。他這個年紀,多少都帶着點兒逆反心理。

芫荽瞪着眼,提防着明宣,頭猛地一搖,“不行!”

他怎麼可能容許別的男人趁人不在的時候進入他妹妹的閨房。

明宣十分肯定地說:“你妹妹的房間里肯定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嗎?”

芫荽虎起臉來,“既然是秘密,當然不能讓你知道了。”

明宣愣了一下,繼而笑得很是不懷好意,“那就是說,你知道咯。”

芫荽只知道香菜房裡的那些彩蠶,金貴的不得了,可不能讓外人知曉。

他交叉雙臂,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斬釘截鐵說:“反正你不能去我妹妹的房間!”

明宣有些掃興。

芫荽心有不忍,放軟了口氣,“香菜房裡有些設計圖,說是什麼商業機密,有時候都不讓我看。”

明宣妥協了,摸着鼻子有些戀戀不捨地說:“那好吧。”

他不相信香菜的房裡除了那些設計圖外,就沒有別的見不得的秘密了。

……

香菜去了百悅門。

這時候百悅門中應該沒人,可香菜一進場就聽到了鋼琴聲。

彈鋼琴的人……誰來着?

反正不是二爺就對了。

香菜想起來了,那傢伙叫彭樂,是百悅門新聘的樂手,在音樂方面,小有才氣。

除了音樂,彭樂的世界裡似乎再沒有別的東西。他家裡買不起鋼琴,到了藤彥堂的允許,白日里會借用百悅門的鋼琴。

即便他們同在百悅門共事,香菜卻沒怎麼跟他說過話。

彭樂渾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壓根兒就沒有察覺香菜的靠近,直到感受到一股混雜着雨水和稻草味的潮濕氣息,他才停止了手上飛舞的動作。

香菜問他:“剛才那個是新曲?”

彭樂很拘謹的朝她點了一下頭。

香菜又說:“很好聽,也很乾凈,配上淫艷的歌詞,可惜了。”

彭樂怔住,似乎有些不習慣這種誇獎。

不等他回過神來,香菜再一次問:“二爺在不在?”

彭樂指了指樓上。

藤彥堂這個夜貓子,肯定在休息。

待香菜轉身離去,彭樂心中暗道:霧草,這誰啊?大白天穿成這鬼樣出來嚇人……

香菜徑自往樓上去,果然在休息室找到正睡覺的藤彥堂。

她將剛打開的房門重又關上,一步一個水腳印,默默的離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神經,出來找靈感,卻像是受到什麼牽引一般,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

小北自休息時的另一側出來,對香菜離去的背影說:“不用把二爺叫醒嗎?”

香菜驚悚了一下,她剛才壓根兒就沒察覺到小北的存在。

這傢伙是忍者嗎?

香菜打着哈哈,“不用了,我突然也有點困了,回去歇了。”

小北看着香菜離去,忽然很想將她來過的消息告訴藤二爺,卻沒有叫醒那個男人的勇氣。

休息室內,床上的男人像是被噩夢所擾,眉頭緊緊皺起來,原本安詳的臉上漸漸覆蓋上了一層痛苦的顏色,喉嚨里發出類似夢囈的聲音。

“奶奶,不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