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金子》 吾名大霞

童歌心裡一咯噔,對啊,自己怎麼就忘記了這茬?如今的宋小凡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10個指頭的指腹都有嚴重的燒傷痕跡,哪有指紋?

見狀,得意和狂妄之色再次回到了宋小凡的眼睛裡。

審訊不得已而中斷。

他的心情很差,低著頭走出去。誰知,辦事大廳傳來了一道悲慼的哭泣聲,“嗚嗚——凡凡,我的凡凡——”

“怎麼回事?”他問小李,後者正在那邊應對,看樣子也頭疼至極。

碎步跑過來的小李解釋了。原來王女士吵著要見宋小凡。小李婉拒了,對方乾脆放聲大哭,邊哭邊喊宋小凡的乳名。

他皺眉走過去,“這裡是人民辦事的地方,不是村婦撒潑打滾地方!”

王女士的樣子確實跟村婦撒潑的樣子差不了多少,往日的優雅已是蕩然無存!她抬頭望了眼,淚光點點,我見猶憐。但對視了一秒鐘,她又不管不顧地賣慘:“凡凡呦,你知不知道媽媽想你想得好辛苦呀!媽媽只是想見見你,為什麼就那麼難!一個母親見兒子,犯法嗎?有錯嗎?嗚嗚——”

太吵了,其他人紛紛捂住耳朵。

童歌對小李使了個眼色,徑自先回辦公室思考破案的關鍵。或許,宋小凡最在意的人就是這位長期寵溺他的母親了。於是,他再次返回大廳。

……

再次審訊在第二天。

宋小凡坐在椅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死黃敏和張振?”童歌雙手交疊擱置桌面。

“我沒殺人。”宋小凡陰沉了臉。

“我就知道你會繼續撒謊。給你看樣東西,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坦白。”童歌把昨天錄到的視頻交給他。

還沒反應過來的宋小凡剛要問什麼,就看到驚掉下巴的一幕在面前上演。視中,王女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泣,悽悽慘慘慼戚!那一聲聲哭泣,分明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長情的呼喚。

她頭髮絲凌亂,不知什麼時候頭頂心還多出了幾根白髮絲。母親最愛打扮自己,也最重視禮儀。可她現在為了兒子竟然連儀容都不要了,連習慣維持的優雅丟棄了。

想來她一心只想兒子,反而忽略了這些。

任何人見了這一幕,都會忍不住落淚的。宋小凡也不例外,心臟驀然間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狠狠壓制,疼痛的感覺就這麼不期而至。眼角忍不住溢出了淚光,還多了一種疼痛之色。

直到半個小時的畫面播放完畢,審訊室裡才恢復安靜。他的嘴巴久久說不出話,腦子也陷入了沉思。不能讓母親再為了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決不能!可他要是招供的話,面臨自己的,將會一條無可挽回的絕路啊!怎麼辦?怎麼辦.

漫長的沉寂過後。

“你為什麼要殺人?”童歌問。

算了,不管怎樣都不能讓媽媽受到傷害!宋小凡閉著眼睛,再次沉思了片刻。

終於,他咬牙切著齒,眼睛帶上狠厲的決絕,“因為,他們都該死!”

童歌轉頭和竺蘭對視了一眼,紛紛看到了對方眼底露出的驚喜。

“具體點!”他命令。

“他們貪得無厭,算計了我!”宋小凡的眼球充滿了紅血絲,黑眼圈堪比大熊貓那對黑眼圈。

“那他們也罪不至死啊!你這個惡魔!醜八怪!”竺蘭幾乎要衝過去和他拼了。

“你懂什麼?你又不在現場!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怎樣對我!”宋小凡眼睛幾乎要暴突出來,恐怖至極。

“公道自在人心,你犯的事兒自有法律來判。”童歌及時壓住了嫌疑犯的囂張,“行了!說說案發經過!”

“哼!該死,全都該死!”宋小凡鼻孔出氣。

他吞了口唾液,開始講述那一夜的殺戮。

2022年3月8號,地道里幽深漆黑,手電筒的光束帶來了一些暖光。

宋小凡很疲憊,挖掘工作進行了整個星期,雙手的血泡破了,疼痛難忍。除了他,還其他的兩個人也都感到疼痛難當。總之,每個人都累得癱坐地面,再也不想動了。

他丟掉了鐵鏟,喝了口水,隨即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望著洞穴深處,那裡真的有金子嗎?但是目前為止,他還沒挖到一顆,哪怕是小如指甲蓋大的黃金也沒見著。難道說,自己和張振都判斷錯誤了?想到這裡,他望向張振。

後者正好轉頭,目光也充滿懷疑,“是你搞錯了還是我搞錯了?”

“什麼意思?”

“我懷疑你認定地底下有東西是錯誤的想法,也懷疑我自己定錯了挖掘入口的位置。”

錯了?哪裡錯?宋小凡面無表情,視線集中在張振身旁的洞壁,然後陷入了沉思。

張振知趣地閉了嘴,目光卻轉向身旁的妻子。

黃敏淡淡對視了眼,隨即也沉默,地洞裡,她的喘氣聲最大,足見她身體之嬌小。

靜默了一陣子。

宋小凡突然舉起腳邊的手電,照向了洞壁,只見慘白的泥土裡鑲嵌著更發光的東西,“咦?那是什麼?”隱約間有種預感,金子要見光了!

他衝過去,照準那東西就徒手摳下來,一摸到那堅硬的材質,嘴角不由裂開了笑,“有了!”他自言自語。

“有什麼?“張振衝過來,爭著要看。

話到這裡,童歌不解了,“你沒告訴他要找什麼東西?”

“當然沒有,我怕他多嘴,沒成事前就把事情洩露出去。”宋小凡高聲喊。

有道理,童歌點頭,可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都不知要做什麼,那他怎麼還願意跟你去?”

“我救過他,他欠我一條命。”宋小凡無所謂地聳肩。

“可最後你又把他的命奪走了!“童歌罵道。

兩人隔空對峙,火星在半空爆發。

良久,還是副隊長轉頭避開了這眼神的戰爭,“救過他一次,你就那麼肯定他會幫你?”

“事實不是證明了嗎?”

“我說的是事發前。”童歌糾正。

宋小凡回答:“我能肯定他對我的感恩之情,他常常叫我恩人。”

沉默。

回到剛才,張振在手電光束下看清了那塊長條子的東西——那分明是金燦燦的黃金!黃金啊!他激動地看向宋小凡並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一個合理的說法,整個人都有點語無倫次了,“這……誰……裡面怎麼會有金子?”

“有,當然有,這就是我一直以來要找的東西啊!”宋小凡的激動比他更甚一籌,大拇指和食指不斷摩挲著金子表層,光滑細膩,亮瞎人眼,只感覺長期以來鬱悶的心情終於得到了徹底釋放。

這下,張振更看不懂了,“問題是,金子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怎麼知道?”

“別問,只管挖!”有一就有二,宋小凡連忙把金條揣進兜裡,抄起鐵鏟就繼續朝裡面挖去,一下,又一下,他的注意力全在金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