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會不會是鬼打牆？”溫哥緊張地問。

趙隊長道：“別自己嚇唬自己，這裡的胡楊林就是這樣，要是沒有嚮導，很容易繞回來。”

阿威看看趙隊長和艾爾迪：“你們兩個都是本地人，怎麼也會迷路？”

艾爾迪問趙隊長：“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片林子，你見過嗎？”

趙隊長也搖頭：“路線是沒錯，這裡也確實有一個林子，但可不是進來就像是天黑一樣。”

溫哥問：“我們再上車轉一圈試試，也許能夠出去。”

阿威突然說道：“好餓，要不我們吃點東西再走？”

阿威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我想起八年前，我們在胡楊林裡迷路後，方佑俠並沒有急著出去，也許現在開車亂轉也不是好主意，不但更容易迷路，車上的油恐怕也會被耗光。

“那就先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我說著，讓大家把吃的拿出來。

“也行，”溫哥立刻命令阿威和正叔：“你們兩個去撿些樹枝，我們在這裡生火。”

“不行！”柳眉和趙隊長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為什麼不行？生個火有點氣氛，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來了，總比黑燈瞎火強。”

“這裡應該離尼雅遺址很近，不能有任何明火。”柳眉皺眉道。

趙隊長說道：“就算離遺址不近，這裡有這麼多枯死的樹，夜裡風又大，萬一風吹過來，一點火星就把這個林子給燒著了，我們逃都沒有地方逃。”

“就你們規矩多，”溫哥不服氣地說，“其實燒著了更好，把這片林子給燒光了，不就知道路在什麼地方了嗎？”

“反正就是不能生火，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到了這裡什麼都要聽我的，要不然……”柳眉說道，看了一眼旁邊的趙隊長。

溫哥看了一眼趙隊長，再也不說話了。他撕開一包牛肉乾，把怒氣撒到牛肉乾上，一口氣吃了十來片。

“你來新疆，為什麼要帶著弓箭？”趙隊長問我。

“帶弓箭怎麼了？”我說道，“沒有規定不能帶弓箭吧？”

“這個弓箭殺傷性很強，你是來旅遊的，為什麼要帶它？”趙隊長的口吻，好像在審犯人，讓我聽了很不舒服。

“業餘愛好。”我笑著說道，“這裡是邊疆地區，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有弓箭。”

趙隊長聽我這樣說，也不再說什麼，不過看我的眼神還是有點異樣。

吃過東西，我們就又為要不要現在出去討論了半天。阿威、正叔和溫哥都說再試試，我還是反對，因為這樣亂闖沒有任何意義。

趙隊長和艾爾迪兩個人猶豫著拿不定主意，柳眉則無所謂地看著我們爭論。

正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密林的上空，突然發出陣陣雷聲，從頭頂上空的密枝縫隙裡，開始往下面滴下大顆的水珠。

趙隊長摸了一下被水珠打溼的頭髮：“別爭了，下雨了路不好走，我們還是先到車子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再說。”

“思遠，我想和你一輛車。”柳眉對我說。

溫哥立刻意味深長道：“沒問題，我去和阿威他們一起。”

趙隊長突然對我說道：“柳眉你們兩個在車上，我可不放心，我和你們一起。”

溫哥拍拍趙隊長：“趙隊長，你這就不對了，人家兩個人想單獨呆——”

“一邊去！”我把溫哥推開。

我們各自上車，柳眉坐在車子後邊，我和趙隊長坐在車子前面的位置。

樹林上空的雨應該不是很大，因為從樹上滴下來的雨點並不是很密，車頂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像一個快速轉動的時鐘發出的聲音。

柳眉在車子後面，很快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看了一眼車窗外，外邊漆黑一片，我覺得如果沙妖這個時候來攻擊我們，其實很容易做到，只是好奇為什麼他們好像消失了一樣，難道他們也在害怕什麼嗎？

我手裡緊緊握住一支箭，不一會自己也差點睡了過去。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我肩頭拍了我一下，我從睡夢中突然驚醒，舉著手裡的箭就要刺出去，突然聽到有人的聲音朝我叫道：“別！別！是我！”

我一看是趙隊長，連忙說：“我以為是沙妖來了。”

“什麼沙妖不沙妖的，”趙隊長手裡拿著一根菸，“有火嗎？”

我在駕駛座旁邊的儲物箱裡面翻著，從裡面翻出一個打火機，剛要遞給他，突然想起來柳眉在後面，我把打火機又扔了回去。

“趙隊長，你先忍一下吧，柳眉在車上，她不喜歡煙味。”我對趙隊長說。

趙隊長把煙收了起來：“女人真是麻煩。”

我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柳眉已經醒了，她看我回頭看她，對我招招手說：“思遠，你到後邊來吧。”

我愣了一下。

“我一個人在這裡，有點害怕。”柳眉可憐兮兮地說道。

我看她在後座孤單害怕的樣子，心裡突然對柳眉升起一陣愛憐，於是下車後到了後座，開門上車坐在柳眉旁邊。

我們等著雨停，過了一會，從樹林上方滴落的雨珠越來越小，雨好像停了。

柳眉忽然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一股淡淡的香氣飄到我的鼻子裡面。我身子變得僵硬，一方面感覺有些尷尬，另一方面，又感到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方佑俠要是還活著，他會知道我們在找他嗎？”柳眉突然喃喃說道。

“他一定知道的。”我低聲說道。我心裡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我之前從來沒有和柳眉這樣親暱的呆過，現在說破了那層關係，反而捱得這麼近，她好像和我又回到八年前那種兩小無猜的關係。

可是我心裡知道，雖然柳眉就在我身邊，我們兩個人這麼緊緊偎依著，我們之間，卻隔著方佑俠，由於他的存在，我和柳眉即使近在咫尺，可是我卻無法讓她喜歡上我。

此時在我的內心裡，一方面我希望能夠找到方佑俠，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不要找到他，好像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和柳眉在一起。

柳眉不再說話，我感覺到她的呼吸慢慢均勻，好像她很快又要睡著，我用手輕輕拖著她的頭，怕她不小心栽下去。

不一會，我也覺得很迷糊，正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聽到車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動物，用爪子扒撓著車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