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出現並未攪擾河山與林夕的曖昧，或許是因為新奇，在共同經歷了的這個一晚後，林夕終於有些妥協了，淺淺笑道，“我們一起看日出吧。”此話一出，河山立即興奮得摩拳擦掌卻忘了怎麼說話，只是重重的點頭。

還未成熟的紅日傲視着沉默已久的白雪，摸索着需要使用多大的光芒才能使它融化。河山幾次嘗試着親吻林夕，以為這次勢在必得，然而卻被林夕巧妙躲過了。雖然沒有被甩巴掌，但此時的河山卻更有些失落了。

林夕突然變得有些嚴肅，問道，“你，是真喜歡我么？明明才第一次遇見。”

“當然是真的了。”河山笑了笑，抱頭躺了下來，輕聲說道，“因為，這是已經註定好的啊，一次遇見就夠了吧。”

林夕調皮的撅了撅嘴，說，“可我不喜歡你啊，這也是已經註定好的吧。”

“是啊，你說不是喜歡，是愛。”河山哈哈大笑，說，“明明已經承認過的哦。”

“討厭。”林夕想起那時的話，臉再次紅得發燙，嗔道，“不和你說話了。”雖然這樣說，但卻也像河山那樣躺了下來，感慨說，“好美啊。”

泛白的天空，那幾顆星星閃閃發光，像是捨不得離開，在黑夜中與明月相伴。所以，你所說的美是天空的美，還是星星的，抑或是明月和未來很美呢。

仰望星空，偶爾會有陣陣輕風吹過臉頰，夾雜了些許多愛意芬芳，漸漸滲透在這片清新的空氣之中。所以愛情就像一陣風呢，催促香氣入鼻，意識到這是融合了你的味道。

“你怎麼不說話了。”

“還要說什麼呢。”河山狂熱的心終於靜了下來，似乎在感受生命的意義，“我說啊，以後我們每天都這樣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林夕望着晨曦，微微一笑，說，“好啊。”

思緒延伸着你的話語。

這一刻，真的很美妙呢。

可當林夕正在徜徉夢幻時，河山突然翻過身來將她壓在身下，女兒家身上獨有的幽香撲鼻而來。內心的狂野已經抑制不住肉體的躁動，或者說根本不是抑制而是鼓動。而林夕呢，她似乎有些茫然，迷離的雙眸止不住的流動，似乎有些害怕，顫聲道，“你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當真不好回答，佔有的慾望明明是那樣的強烈，可是他又隱約感覺有些不妥，卻又不是為自己的衝動感覺而不妥，也不是回答不出林夕的問題而感到不妥。

只是凝望着她的雙眸，內心不由得平靜了許多。

是了，當初便是這雙清澈流動的眸子，才深深的愛上了她而無法自拔。你看這雙眼睛，是多麼的寧靜，讓心中所有的俗塵所有的執着所有的所有瞬間彙集成了冰雪世界，讓她完整，讓她潔白無瑕。

是了，這是大海的寧靜，有包容天地的力量。所以你看這雙眼睛，是多麼的深邃，深邃得是否神秘，讓人情不自禁的忘我追尋。所以你看這雙眼睛，這雙眼睛是多麼的獨特，傲然於世，一閉一合便創造了光。

是了，這是太陽的光輝，普照着世界一山一水一塵一風，溫暖着那些被人遺忘的角落。所以你再看，這是一雙多麼溫柔的眼睛，溫柔似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是了，這便是救世主的仁慈與善良，無時無刻的拯救着墮落的世人卻從不居功，眼波微微流動，便逐去黑暗給了世界光明與希望。河山想到這裡，再也不敢看這雙眼睛了，凝視抑或成了褻瀆。

“你又怎麼了？”林夕見他神色獃滯，不禁覺得好笑，嗔怒道，“傻瓜，你壓着我了，快起來啊。”

河山連忙又翻了回來，訕訕道，“不好意思，嚇着你了。”

林夕掩嘴一笑，說，“喲，你突然這樣正經呢，我還有些不習慣。”

河山笑道：“是么。”

河山笑得很勉強，連林夕這樣純真的小女孩都能看出來。她雙手托着下巴望着他，不知道是出於關心還是純粹的好奇，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我都不好意思喊你流氓了。”

河山自己也不懂得這是怎麼了？只是忽然間有種很強烈的自卑感，這真是很奇妙的一種感覺，他居然感覺他配不上她，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可是雖然事實如此，但他依然認為他這種想法絕對不會自己的，所以他斷定是心魔作祟。想通了這節，倒也算豁然開朗了，伸臂將林夕摟在懷中，說，“原來是你想親嘴了，來，讓我來成全你。”說著還真吻了上去，而這一次，林夕沒有拒絕。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是因為快樂的時光沒有人會嫌它多。一如這蓬勃的朝陽，也是停留片刻，便成熟長大。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久不久。

林夕忽然說道：“出來這麼久了，再不回去姐姐會擔心的，到時派人追殺你可不妙了。”

河山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於是林夕急了，嗔怒道，“喂，我和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聽見？”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林夕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不悅，不悅他故弄玄虛，說，“那你在這慢慢思考，我不打擾你，我走了。”

河山一把拉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謝謝你，陪我……陪我無聊了一個晚上。”

“嗯，然後呢。”

“嗯？然後？”河山一愣，脫口說道，“然後，對不起。”

“和你說話可真傷腦筋。”林夕感覺莫名其妙了，質問道，“你說謝謝我？謝我什麼？然後，對不起，又是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啊。”河山低着頭，望着那枯黃的野草發獃。

林夕想問但卻沒問，因為此時她的內心是亂的，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一夜之間竟然與調戲自己的流氓成了這種類似情侶的關係。她想逃離，卻有種莫名的感覺讓她又捨不得。她想留下，又有些害羞。她想問，甚至她忽然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她怕這一問便沒有了下文。

謝謝你。

如果真是情侶，這句算什麼？

然後。

然後往往是別離。

對不起。

大多是結局？

“那，好吧。”林夕此時忽然很想哭，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是感覺很委屈，她也不明白為何開始了，卻不讓它繼續？

那，好吧。

這可能也是讓河山聽到的最痛心的短句。

那。

指的是什麼？

是這晚的情感轉折？還是此時你根本不想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好吧。

算是妥協么？

還是說，無所謂了。

或者說，只是單純的不屑一顧。

也是，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有什麼可以糾結在一起的理由呢。

所以，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再見，是這個意思吧。

可是，如果僅是如此，為何問是‘真的喜歡么’？

真的喜歡，假的喜歡，有什麼區別么？

他想不明白了，與他說的那句‘謝謝，然後，對不起’一樣的想不明白，為何要說這麼一句。

五老的‘e計劃’與自己有何關係？

殺不殺林虛一劍又有何關係？

這倉促的邂逅徹底擊敗了本是完美的計劃。

“這一晚都很開心。”林夕忽然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見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她只是刻意不說‘謝謝’，或許是根本沒有感謝的餘地，或許是不想讓他以為我們依然陌生。

原來在這個國度，謝謝你，一直都是和陌生人說的。

“有的有的。”河山連忙點頭，他知道此次離別是不可阻止的，所以將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的見面。或許，計劃會更改呢。或許，林虛一劍忽然就不作惡了，善待風雪城的所有居民了呢。雖然這是接近不可能的等待，但終歸是有迴轉的餘地呢。“要我送你回去么？”

“廢話，難道這麼遠的路你讓我一個人走么？”林夕白了他一眼，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雖然我不太認識路，但有人會認識我的，我問問他們就好了。”

“雖然我也不太認識路。”河山釋然一笑，拉着她的手，說，“但我就是喜歡，和你走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