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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山,準確名稱為“中央山脈”,是央陸中間拱起的一長條,巨大的凸起不僅塑造出了綿延的山脈地形,也將星球內部的豐沛能量帶至近地表,形成了磁場強大的地脈——塑造出了一片空間相對脆弱,極易發生魔力回涌的地帶。

這一狀況不僅導致燃燒軍團把對這個世界的入侵登陸點選擇在了界限山區域,也造成了世界聯軍對前者圍剿清掃的極大不便。

原因無它,環界限山原始森林環境極其惡劣。

而且這種“惡劣”,沒辦法人為改善。

隨機產生的空間裂隙對應的是千千萬萬個不同的世界,這些世界的規則、環境、乃至大氣成分都天差地別,當這些世界的能量和物質滲漏到這個低能級的世界,在它們被本世界的魔力和空氣稀釋前,都對生命極其危險。

運氣差點的可能直接被毒害、滅殺,運氣好點的也至少得生病,長期接觸還可能會發生變異。

強大的魔化生物乃至魔獸就是這麼來的沒錯,但對生物學稍有常識的人都會知道:變異是沒有特定方向的——絕大部分毫無意義,剩餘部分也大多有害,有利的、會誕生出優異新物種的萬中無一,根本不是智慧生命願意接受的試錯成本。

就連在人獸爭霸中敗北的獸人和獸靈,也寧肯選擇退往貧瘠的凍土或荒漠,罕有願意逃進界限山森林的。

這條山脈毫無疑問地處在這個世界內,在某些時候卻更像是一個本土對異界的緩衝帶。看得見也摸得着,卻絕無人想着要去征服它。

進山圍捕惡魔的大軍,就是在被迫征服這片緩衝帶。

既要開闢道路,又要面對層出不窮危險程度不斷提升的異常生物,饒是最精銳的人類軍團也叫苦不迭,幸而後勤充足、通訊流暢,法師協會高價徵召的傭兵和冒險者們也絡繹不絕地從後方趕來加入,他們的推進才得以維持。

……

入夜,僻靜森林中的某片空地上,明亮溫暖的篝火旁,參與圍剿的人員們圍坐着休息和閑談。

“經過評估,動用軍隊搜查整條界限山脈已經被明確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新的命令已經下達,我們的圍剿線需要推進到距山脈中線五十里的地方,然後守住打通的補給線,法師協會將組織施工隊伍進山,在距中線五十里的位置建造監測站。”帶隊的百夫長向大夥解釋着傍晚時分傳來的新指令,“意思就是,界限山脈最危險混亂的核心地帶,不用我們人力去爬山搜查了,我們只需在山腳下站穩腳跟並保衛監測站的建造,法師協會將用法術手段來監測那最後一片無人區。”

“監測站能發現五十里外的惡魔那還要我們進森林幹嘛”羅德盤坐在鋪地的篷布上,不解地詢問洛伊。

與數日前的精神抖擻和鬥志昂揚相較,少年此刻已經委頓了許多——任誰一連好幾天高強度地在原始森林中越野和開路,野獸魔物殺了一堆卻半個惡魔都沒遇上,也沒法繼續保持激情的。

“法術偵測不可能發現單個的生命,但能偵測到魔法設施的建造和啟動,這就夠了。”洛伊看上去要輕鬆許多,她可是大大方方地除跟隨外什麼事都沒做,地位和性別在這裡,誰也沒閑話,“逃散的惡魔們在原始森林裡,除了和本土的變異野獸魔物們廝殺肉搏外,威脅不到任何人,只有當它們聚集起來嘗試再次打通世界間的壁障時,才是必須處理的兇險和危機,幸好——這種嘗試,無論是人力還是依靠法陣,都相對容易被偵測,圍繞界限山脈東、西兩個方向都鋪展開監測站後,它們就什麼都做不了了。”“羅德少爺,洛伊小姐,魔獸肉,來一口可提神了。”

威克多雷男爵從篝火上取下了兩支烤肉,走過來遞給了姐弟倆。這一路過來,想象中的大批惡魔沒遇上幾個,兇殘易怒的魔獸卻是碰上了一茬又一茬。

軍團指揮官要求士兵們盡量避免與非目標的生物產生衝突:魔獸雖然渾身是寶,但它們的價值不可能匹配得上一支上百人的帝國精銳部隊出動的軍餉和作戰津貼開銷,更別提帝國士兵的傷亡補貼和撫恤金了——儘管這句話說出來很不正確,但,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命,可比混不下去了進山碰運氣的冒險者要金貴多了。

今天下午時作為預備隊的他們遇上了一窩兩大四小的變異凶暴虎,這幾隻畜生不依不饒地非要繞後進行“獵殺”,可惜它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回遇上的是鐵板而非獵物,最後無一逃脫,全成了送上門的獵獲,連肉都成為了士兵們今晚的加餐。

新鮮的魔獸肉中含有性質暴烈的能量,對要求精細操控魔力的法師而言不是好東西,但對鬥氣使用者來說倒是一種不算最佳但高效的回復用品。尋常凡人吃一口就會渾身發燙恍若烈火灼燒,但實力強大體內鬥氣澎湃的戰士能面不改色地連吃幾口——不過,也經常有人因為想裝逼而吃多了導致氣脈受創,淪為笑柄。

羅德在這兩天的表現中展露了強大斗者的實力,威克多雷這才敢拿烤好的魔獸肉來和他搭話。

洛伊擺了擺手表示沒興趣,羅德卻是饒有興緻地接過一支,不含糊地一口咬下。

“感覺身體發熱、肌肉脹痛,就不能再吃了。”男爵不放心地叮囑。

又彈又韌,嚼勁十足,味道雖然不錯但吃起來着實有點費勁,也虧得羅德牙口極佳才能享用這等奇特美食。一口下肚,他很快察覺到腸胃和食道吸收了魔獸肉中的能量,一股比晶石中的魔力要粗獷猛烈許多的熱流從胸腹中湧出沖向四肢百骸。從書本上羅德了解過,這股熱流就是尚未被人體駕馭的原始魔力,從某些角度來看可以看成是已故魔獸的肉塊對食用者發起的鬥氣攻擊,通常會給全身帶來針扎一樣的刺痛,實力不足者只能淺嘗輒止。

但羅德沒有體會到那種初嘗者必然會體驗到的刺痛,那股熱流就像是一盆水潑進了乾涸的江流,尚未抵達盡頭便被河床上的裂隙給吞沒,呲溜溜就被他的軀體給吸收化作了了自體可操控使用的魔力。

已經了解到了自己身世的羅德沒再大驚小怪,他甚至有所預感:這種程度的魔獸肉,自己當飯吃也沒法體會到過分充盈的刺痛。作為侍神者的後裔,如果連這點能量都吸納不了,才是怪事。

沒有談論此事裝無聊的逼,他只默默把被洛伊拒絕了的另外一支烤肉也要了過來,便開始一邊望着火堆發獃,一邊安安靜靜地啃了起來。

老實講,這種“在漆黑的夜晚、於人跡罕至的危險叢林中烤篝火”的感覺,頗符合羅德幼時對冒險的想象——如果營地不是被上百名殺氣騰騰的帝國士兵拱衛,坐在身旁的也不是自己老姐而是志同道合的夥伴的話。

絢麗的魔法焰火劃破了漆黑的夜空,這是來自前方隨隊法師的手筆。洛伊告訴過他:只要掌握兩個法術,就可以進入帝國的法師部隊成為一名戰鬥法師:一是火球術,二便是魔法訊號彈。

在沒有做出特別約定的戒備狀態下,一發訊號彈代表遇敵,兩發代表接戰,三發則意味着……所有看到了焰火訊號的帝國單位,凡有餘力者,必須克服時間、地形和環境困難,立刻趕往支援。

方才還一片放鬆祥和的露營地里,頃刻間便站起了上百個筆直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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