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女眨巴了幾下眼睛，完全傻掉了。

（學費作為羅德的姐姐，教自己點魔法難道不該免費嗎！）

銀兒先前真是這麼想的，但既然洛伊問出了這句話，那“免費”便絕對不是正確答案。她強抑住委屈開始思考：洛伊到底是真的想要學費……還是單純想為難一下自己

“可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呀。”

“你當然沒有，就算真拿得出什麼財物，也必然是從我弟弟那兒取得，而我又什麼都不缺。”洛伊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著囂張至極卻偏句句屬實的話，慢慢切換到循循善誘的口氣，“但你確實有我想要的東西，不妨自己想一想”

你想要其它東西可除了自己本身外，她確實什麼都沒有啊。

難道……小狐女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先前在薩登堡時聽迪特等人討論過的——關於安泰利首席法師薩莎女士那男女通吃的奇特取向，頓覺毛骨悚然：難道人類女法師們都有通吃這種奇怪的癖好

她身子忍不住開始打顫，越發覺得洛伊變得可怕起來。

自己向她弟弟雌伏已經是有點屈辱的了，難不成她作為姐姐也要來插一腳，自己竟得伺候這對姐弟倆不成

洛伊覺得自己已經提示得夠多，卻不知這小狐靈想起了什麼居然發起抖來，只好不再賣關子，開門見山地說出了她的條件：“我弟弟是個容易衝動的人，情緒起來時一點都不知道要保護自己，我作為姐姐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但你不一樣。羅德十分喜愛你，整日把你帶在身邊，想必有什麼心事和想法也都不會瞞着你。我要你……替我看着他。”

看着他

銀兒已經掌握人類通用語不假，但這種含義豐富的灰黑話就有點超出她這個新學者的理解範圍了。

“他在哪裡干過什麼說過什麼，有什麼想法動什麼心思、準備搗鼓什麼新玩意了，我要你全部記住，然後挑有用的……不，儘可能多地告訴我。”洛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意思沒有傳達到位，於是一邊盯着小狐女的眼睛一邊把話說得更明白，“能始終了解他的動向想法，我就能在他可能幹出莽撞危險的蠢事時保護他，明白嗎。”

明白了，就是要讓自己當間諜或者說眼線嘛，銀兒有些無辜地看看洛伊，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明明表現得姐弟情深，卻會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聽完並記住一點：我絕不會害他。他要是知道了我以這種方式保護他，一定會生氣，但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看出你是個很機靈的小滑頭，動動小腦袋，我相信這對你來說是件很輕鬆的活。”洛伊沒有給小狐女反駁質疑的機會，“我會把你提供的信息作為學費，來決定對你教學的質量和時長，你告訴我的越多越有用，能從我這學到的也就越多，明白了”

小狐女眨巴着眼睛看了會人類少女，暗中思量了一番，乖順地點點頭：“明白了。”

拒絕她哪敢啊，得知了洛伊在納瑞格城對城主兼國王所做的事後，她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要是敢說個不字，今天指不定都沒法走出這個房間。

“很好，那麼，在開始今天的課程前，先給我說說你和我弟弟相識後發生的事情吧。”……

羅德對洛伊和銀兒之間的交易一無所知，他一面為姐姐正在認真地教授小狐靈魔法感到高興，一面在趕路途中積極地籌備着談判所需的禮節和各種基礎知識。經過數日緊趕慢趕，得到父親指令後立馬動身的他先一步抵達了薩登堡南方十幾里處的帝國軍前哨站——兩軍實控區的交匯線，並很欣慰地聽聞了好消息：伊蓮女王同樣親率團隊南下，不日便將抵達。

談判地點選定在一個位於兩軍視野之內、因為所處地形太過寬闊平坦而沒法進行軍事化——自然也就不好進行什麼埋伏的莊園內。為了表現尊重和誠意，羅德在約好的日子早早便抵達了莊園，並在圍牆外站着等候準時抵達的伊蓮女王。晚了片刻到來的安泰利方談判團如同一條灰白色的長龍，從遠方沿道路蛇行着慢慢接近……他們為數約兩百，中間穿披白甲估摸五六十人的羅德記得是伊蓮女王的親衛，而前後兩端人數為前者約兩倍深色裝束的則是其餘單位的王國士兵。

在深秋已經帶着些寒意的北風拍打下，最前頭的王國士兵們舉着象徵安泰利的金白花朵旗幟來到了羅德面前——他們將先一步為伊蓮女王檢查談判地點，確保莊園內沒有超過約定數量和武裝水準的帝國士兵。帶着滿滿誠意而來的羅德對此自然不會刁難，他面帶友好地目送他們從自己身邊經過，且在人群中見到了一位熟人——薩莎女士。

這個已經與他幾度照面，前不久還讓出閨房供自己過夜的女法師，凹凸有致成熟嫵媚，在這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騎兵漢子中實在是再顯眼不過。

羅德正在想如何與之打招呼，下一秒卻被從對方隊伍中傳出的驚喜聲音給搶了先。

“洛伊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

洛伊茫然，她不明白為何在這個平生第一次來的敵對國家會被人認出來，而且自己顯然不認識對方；

而羅德則是大驚失色，並循着聲音找到說話者。

阿蓋爾，這個高大陽光又一身正氣的安泰利騎士，可不僅和自己有過並肩作戰的情誼；還在羅德被迫女裝逃亡的過程中為他開過方便之門……他自然沒忘記——自己戴上假髮和兜帽後有多像自己的姐姐，且匆忙間用的就是洛伊的名字！

對方會以為洛伊就是當初萍水相逢過的那位貴族“少女”，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生怕穿幫露陷，羅德趕緊回頭：“洛伊……我……之前……在抵抗軍營地的時候，曾經交過些朋友，閑聊時說起過你。這傢伙叫阿蓋爾，待會他如果和你搭話，你幫忙稍微敷衍他一下，就當是給我個面子，行不”

洛伊雖是帝都有名的冰山美人，但拒人千里之外靠的是冷淡和距離感，而非不理不睬的沒禮貌。若真是弟弟的朋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亂擺臉色的，可今天這位……就算聽說過自己，第一次見面難道不該是先“很高興見到你”嗎，怎滴上來就是自來熟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眯起雙眼，洛伊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臭小子，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張替我介紹對象，我的人生，輪不到我的弟弟來操心！”

“小弟知錯了。”羅德意識到洛伊誤會了什麼，但這至少比實情要上檯面一些，於是也不爭辯，只壓低聲音軟語央求，“那個人叫阿蓋爾卡羅，他要是找你說話，你就假裝我已經給你介紹過他了。”

“你管那麼多。”少女翻了個白眼，“我不會讓他難堪，但除了禮貌，他別想再從我這得到任何特殊對待。快下去接你的朋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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