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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加入協會,好處沒得多少,倒要給別的混蛋擦屁股!”

抱怨聲響起,但沒有得到太多響應和附和。作為一個以規避世俗目光、逃脫道德倫理和法律制裁為目的而建立起的隱秘集會,但凡不是太笨太低情商的人,能加入進來就一定能從彼此交流中得到有用的訊息和知識……雖然進化協會從沒有規定會員有為組織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義務,但在座的聰明人們都十分清楚:在這種時刻表示拒絕承擔責任和任務,乃至當場離席不參與後面的討論,結局大概率是被當成棄子拋出去背鍋。

要知道,進化協會可是有過成功施展金蟬脫殼這招的光輝歷史的。

“誰能告訴我:卡里厄的計劃成功了沒?”一個法術投影用女聲率先發問。

“根據詹妮弗女士的描述,可以判斷兩位守護者中的某位在奪軀法術開始後的不到一分鐘內就殺到了現場。而這種速度帶來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結果:即使卡里厄成功了,他也沒時間處理儀式進行的現場——尤其是他靈魂離體後留下的軀殼。”

尼爾森不緊不慢地敘述着,條理清晰。

“我想,但凡腦子正常的人,看到那樣一副場面都能猜出發生了什麼。至此,卡里厄的奪軀成功與否已經成為了次要,我們首先需要關注的是:在守護者發現有人覬覦他們孩子的身體、且付諸實施後,是否會採取措施追緝逃脫的同謀,是否會遷怒可能相關的涉事者?很遺憾的是:在座的各位都屬於後者。”

大夥的目光再次集中向詹妮弗。

現在,逃脫出來的她反而成為了麻煩。

為了不被滅口,她絕對不會接受與任何協會成員的見面——甚至很有可能會設下一道“一旦死亡自動公布所知秘密”的反制保險。為確保她不暴露進化協會存在,協會成員們現在倒得群策群力想法“遠程保護”闖了禍的她。

真是想想都頭大。

“首先明確一個老生常談的前提,守護者擁有絕對的力量,無法正面對抗。在此基礎上,應對思路就很清晰了:作為世界的主宰,我們具有智慧。守護者好比有着強悍身體素質和恐怖魔法天賦的魔獸,而在座的我們,卻擁有世上最聰明的大腦……既然不能力敵,那咱們就智取。”一個面目模糊但顯然是男性的法術投影說道,“我的想法是,守護者只有夫婦二人,只要我們採取措施牽制他們的精力,讓他們閑不下來沒有力氣去進行追查,不僅詹妮弗安全無虞,我們組織的存在也能繼續保持隱秘。”

這個方案合理且具備可行性,頓時引起了贊同和附和的議論聲。

“異界惡魔的大規模入侵幾乎要被摁住了,是不是該誇大些他們的威脅,弄些假警報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不行,卡里厄在發起襲擊前已經用過假警報,這種會留下痕迹的招數不是長久之計。尼爾森閣下,您與惡魔間的交流進行得如何了,他們是否可以溝通的智慧生物?”

“何必採取勾結惡魔這種下下策?我們是進化協會,又不是人奸組織!”不等尼爾森回答,反對聲立刻響起,“更別提,我們明明還有其它更合理更可靠的牌能打——在上一次的聚會中,我們已經得出猜測:名為燃燒軍團的惡魔組織是因為與守護者的私怨才入侵這個世界——如果,我們以燃燒軍團的身份,借惡魔之口向全世界宣布:入侵只為清算宿敵,並不為毀滅這個世界,兩個所謂的‘守護者’,只是在利用這個世界的資源來進行自保,會發生什麼?”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團結在“守護世界”這面大旗下的各方勢力一定會要求兩位守護者對此做出解釋,就算迫於他們神一般的偉力繼續服從,也定然會一定程度上離心離德,降低對付惡魔們的效率和積極性。

“法師協會可以在謠言傳播開來後公開闢謠,宣布這是惡魔們的謊言和計策,如此,既客觀上牽制了守護者們的精力,又拉近了協會與兩位強者的關係……”

“計策雖妙,只怕那些惡魔不中用,給了機會也創造不出更大的麻煩。”最開始關心卡里厄奪軀成敗的女子補充道,“我倒有另一個主意:方才詹妮弗說到卡里厄通過高等靈視發現守護者的兩個孩子都疑似長生種,如果我們把這一消息公布出去,會如何?既然我們不可能撿到這個便宜,不如讓大家都知道。”

短暫的沉默後,與會者們的眼睛一雙雙地亮了起來。誰不想長生不老?但凡“守護者一家是來自異界的長生種”的消息傳出去,不管真假或是否還有人想對他們不利,有口難辯的當事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防備他人的窺視暗算,極端一點甚至不再敢讓自己的孩子拋頭露面。這種精神壓力,足以把神經脆弱些的人逼到崩潰,更別提簡單的牽制分散注意力了。

“光這可能還不夠——簡單的一個長生種的情報,可能許多人有賊心也沒賊膽,時間久了大夥也就覺得這該是人家的東西,接受事實不再動心思了。但如果,我們再添點油加點醋,把散布的消息變成:守護者家族是死靈公會的核心成員,他們通過大量的人體試驗破解了人類壽命的限制,將自身改造成了擁有極致天賦和無窮生命的新人類……又會發生什麼呢?”

簡直絕妙!

幾名會員當場就讚歎地叫起好來,死靈公會這張牌也是老工具了,他們怎麼就沒想到把它打出來呢?!

要知道,世上大部分人都是不會奪取他人軀體的法術的,他們就算認識長生種,也多半會因為沒有手段、沒有膽量等原因不會採取任何措施……但如果告訴大家,守護者那無匹強大的實力和無盡的壽元是可以通過肉體改造後天獲取的,那會有想法的人恐怕一下子就會暴漲幾個數量級。

到時候,只怕光是想通過溫和手段從守護者手中得到成為長生種辦法的權貴和大能,就能踩爛守護者家的門檻……偏偏,後者壓根拿不出前者們想要的東西。那麼屆時,扣在守護者頭上的“死靈法師”的帽子,就成為仇恨和參與密謀對付他們的正攵氵台正確了。

如果計劃能成,那麼守護者將面對的便是整個世界都有與之為敵的動機和理由,根本不可能再騰出時間精力來追捕詹妮弗這個同謀,更別提暫時還沒暴露的進化協會了!

就在圍桌而坐的眾人愈發熱烈和充滿激情地你一嘴我一嘴地添磚加瓦,群策群力地出主意時,一道非常突兀的掌聲忽然響起在房間內。

“啪”、“啪”、“啪”……

“精彩,實在是精彩。”一個男人一邊不緊不慢地雙手鼓着掌,一邊從詹妮弗的身後的牆邊陰影中走出,邁步靠近會議桌,“若不是今日在現場旁聽,錯過了見證如此多有識之士……思維碰撞出燦爛火花的美妙場面,那可真能讓人抱憾終身了。”

“這是誰,詹妮弗?”

先前出過主意的女性會員語氣不悅地問,但她註定得不到回答,因為詹妮弗震驚的表情明顯是在說:她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精心布置了防護的安全屋內,又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在牆邊站了許久,直到開口說話才讓人察覺存在的。

參與會議的人中已經有包括召集者尼爾森聖魔導師在內的幾人認出了說話者,他們立刻起身去關閉通訊裝置結束法術投影,但說話的男人卻先一步抬手,一道冒着淡淡白光的法術射線飛向桌面上用來製造法術投影的裝置……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只能傳遞影像和聲音訊號的裝置此刻居然成了法術的跳板,那道射在裝置上的法術射線奇蹟般穿越了空間,以不可能的方式從裝置的接收端又射了出來,精準無比地擊中了猝不及防的所有會議參與者。

不痛不癢,更別提受傷,但所有人都意識到大事不妙,爭先恐後地站起身來想要去關閉通訊法陣。

但愈髮匪夷所思的事情仍在繼續發生,不管他們怎樣試圖切斷通訊乃至直接把裝置和法陣毀壞,雙向的法術投影仍然在一種無法解釋的力量作用下繼續着,於是所有人只能一邊慌慌張張不知所措,一邊被迫聽着這位忽然出現的神秘男人的發言。

“在下便是諸位口中那頭有蠻力而無智慧的野獸,先前沒料到世上還有這麼多聰慧且強大的法師們沒有分配到任務,因而閑得發慌,實在是罪過。剛才,我已經在各位身上留下了定位的信標,如果各位願意,儘管嘗試祛除它……但如果做不到,請各位在今日天黑前設法趕到法師協會的總部向我報到,入夜後還不見人的,我將會上門接送。”法琴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宣佈道,“現在,散會。”

隨着話音落下,灌入桌上通訊裝置中那不可思議的神話之力被抽回,所有或慌亂或獃滯的投影應聲消失,只留下一個本體在此的詹妮弗,目瞪口呆渾身僵硬地望着他。

“這位女士,感謝你能接受建議參與這次會議,這幫我省了太多力氣。不過現在,請站起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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