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起家不值一提,發達的時候已經有一大堆的打手,還有足夠大的鹽場。
若只是這樣,一大堆人可以把他們吃得骨頭都不剩,正是成為黨人的錢袋子,才能屹立不倒。
可錢袋子到底是錢袋子,受制於人。
張允已經打算藉助黨人,來宣傳自己的兒子,幫助他出仕。
兒子年紀還小,卻沒想到新任的揚州牧,居然給了機會給自己……
就衝著這個,只要條件不過分,那麼張家自然‘儘力’去完成。
當然,超過自己的能力範圍,那自己也的確‘儘力’了,可完不成也怪不得誰。
劉磐看了張允一眼,他的小算盤根本瞞不過自己。
都還不是官,已經會說官話了。
官話基本就這樣,不答應也不否定,對方沒說一定辦到,那就是‘不一定能辦到’。
可當官的也有當官的苦衷,答應了,政敵知道故意搗亂,最後完不成再加以抨擊。
且不說自己的仕途是否受到影響,百姓不僅落不得好處,還白白浪費一大堆時間和資源。
可百姓這邊也不傻,等的就是官員這句話,這意味着這件事,至少有辦成的可能性。
這就和豪強修橋鋪路一樣,都知道他們的修橋鋪路的錢,實際都是從自己這裡剝削的。
又比如說他們修橋鋪路,首先利好的是豪族自己,然後才是百姓本身。
問題大家都不會說破,不說破對方還會經常做點好事養名,說破了對方就什麼都不做到了。
偏偏法律上,人家也沒犯錯,最終吃虧的還是百姓。
華夏上下五千年,民和官怎麼相處,早就已經非常成熟。
最終上跳下竄瞎嚷嚷的,大多都是被西方洗腦的傻子,都忘記那邊進入文明社會才多少年。
“很好,張家主,明天就來衙門上任吧!”劉磐點頭。
張家這邊搞定,魏騰那邊在兩天後,也過來吳縣這邊上任,對劉磐表現得很友好。
劉磐當然知道為什麼,畢竟劉表也是黨人!
兩人都是黨人的子侄,立場相同,這才是劉磐重用魏騰的原因。
顧雍那邊在豫章上任,托顧徽過來拜會劉磐,表示有用得着顧家的,儘管吩咐。
“接下來就是陸家……”劉磐眼看已經拉攏兩家,於是主動前往陸家。
借口也找好了,就說去拜祭陸康。
陸康去年去世,其子陸績,其孫陸尚還在守孝。
陸康長子陸儁也在去年亡故,朝廷追念陸康功績,加封陸尚為郎中。
陸績是幼子,今年才九歲,兩年前拜訪過袁術,混了個‘懷橘陸郎’的名頭。
可次年袁術向陸康借糧不給,派孫策討伐,最終間接導致陸康病故。
不得不說,這份‘人情’還真就挺貴的。
倒是陸尚,已經十二歲,陸遜今年十四歲,兩人的年紀都比陸績這個叔父要大。
劉磐記得沒錯的話,陸尚也是短命鬼,娶了徐琨之女,沒幾年就死了。
建安五年到十二年間(200年到207年),徐氏成為孫權的妃子。
而徐琨是孫權的表兄,徐氏嚴格來說是孫權的表侄女。
如今已經是196年,那陸尚大概會在十年內去世,多少有些可惜。
“一直沒有時間來拜祭陸太守,這次冒昧打擾,還望各位不要見怪。”劉磐來到陸府。
在門房確認身份,接引進大廳,陸家三個年輕人出來迎接。
陸家的情況,和魯肅,甚至和孫策有點相似。
要說父親當官,可還沒有給兒子安排好仕途,人就已經沒了。
兒子還是白身,只能自己想辦法出仕。
細微處,又有很大的不同。
孫策和魯肅最多是豪族,陸家可是吳縣四大家族之一。很多人都瞄準陸家衰弱的現在,小心翼翼的試探,仕途打破他們的壟斷。
“哪裡,使君有心了!績不勝榮幸!”陸績出面,虛歲九歲的孩子,表現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
顯然他心裡清楚,輪到自己來支撐這個家。
要說陸家的怨念還的很大的,孫策包圍廬江年余,陸氏家族百餘人因為飢荒和戰亂,死了將近半數。
如今就一堆老弱婦孺,年輕一代還算出色的,就是這三個孩子了。
劉磐真就懷疑,歷史上刺殺孫策的事情,實際就是陸家幕後策劃的。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現在孫策在自己麾下,陸家是否還會繼續刺殺孫策。
若是給他們成功,那麼孫權會成為繼承人,很難說他是否會自立。
而為了避免這個情況,唯一的選擇就是先一步滅掉陸家。
當然,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刺殺孫策的幕後黑手與陸家有關。
許貢還沒死,刺客能打着誰的名義去刺殺孫策?
可不刺殺的話,按照正常的程序,陸家有什麼條件去復仇?
拼着滅族的風險,去賭一把?
“陸太守在天之靈,大概是希望陸家上下平平安安,不會希望你們為他報仇的吧?”按照規矩祭拜陸康完畢,劉磐感慨了句,實際也是在試探。
陸家的情況,和孫策的情況有些相似。
一個是袁術下令,一個是劉表下令。
最後一個間接因為孫策而死,一個直接被黃祖伏殺。
要說袁術才是兇手,那孫堅那邊怎麼說?
若說孫策才是兇手,那拿什麼阻止對方復仇?
基於劉磐的立場,實在沒什麼資格說人家。
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徹底把陸家滅掉。
“這不僅僅是父親的問題,而是陸家上下上百族人的問題。”陸績嘆了口氣。
“所以你們會為了復仇,把陸家最後一個族人給拼光?”劉磐想了想。
要說陸家在孫吳,姑且也算是忠臣,沒看出他們對孫吳有多麼仇恨。
所以要麼他們為了家族的未來,最終選擇放棄仇恨。
要麼真就如同自己所猜測的,孫策就是他們派人刺殺的。
直接的兇手已經伏誅,才能放下這份仇恨,去為家族的未來而努力。
“這是陸家內部的事情。”陸績眼看還要說什麼,陸遜出面回道。
陸家的確有些計劃針對孫策,問題孫策是劉磐麾下,後者這次來,明顯是為孫策說項。
人家明着偏向孫策那邊,那麼有些東西就不能讓他知道了。
“不如我給你們一個建議!”劉磐想了想,“各位應該知道,孫校尉在我麾下,姑且也算是一座山頭,代表一個派系的黨魁。你們為什麼不能成為另外一個派系的黨魁,然後成為他的政敵?”
直接下手不可取,通過黨爭來完成復仇,那未必不是一條出路。
同時有一個派系針對孫策,也能避免孫策一家獨大,至少能減緩他的成長。
而自己身為‘裁判’,自然就是最終受益者!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其實更殘忍。
刺殺最多死孫策,黨爭的話夷三族都有可能。
可江山代有才人出,到了中後期,多個孫策不多,少個孫策不少。
倒是朝廷少個權臣,自己,甚至自己的兒孫也能輕鬆許多。
“本官可以給陸家,兩個水鏡書院門人的名額。”劉磐看向眾人,“四到六年內,可以給你們一個直接出仕的機會。剩下的,靠你們陸家自己努力,如何?”
通過黨爭來對付孫策,同時也不耽誤自己出仕,仔細想想居然也是一條路子。
就是這個過程太漫長,至少也要三四十年。
可說到底,陸家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使君若有用得着陸家的,儘管開口!”陸遜出面,陸績和陸尚隨即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