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半熟》 Miss子木

“你……你說什么?什么尿你家門前了?”

剛從睡夢中驚醒的羅軍被田娜劈頭蓋臉地一通罵,本就不算清醒的腦子更懵了。

他把門拉得更開了些,疑惑地探出半邊身子,尿騷味兒隨著冷風直衝衝地撞了過來,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腦子也終於開始轉了。

“美女,你肯定搞錯了,這絕對不是我家tiger尿的,我每天早晚各溜它一次,大小便都是在外……tiger,回去!”

羅軍正跟田娜解釋呢,他家那隻成年阿拉斯加還以為是在喊他,傻乎乎地湊了過來。

羅軍趕忙用大腿夾住狗頭,唯恐這隻壓根兒讀不懂人類臉色的蠢狗,不知好歹地去親近田娜。

“呵,不是你家狗尿的,那是誰尿的?難不成是你尿的?”羅軍的解釋根本不足以說服田娜,她當即牙尖嘴利地刺了回去。

“哎,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啊?”羅軍也一下子惱了。

“嫌難聽你別幹呢!你家的狗在我門前撒尿可不是一回兩回了,我又不是沒逮到過,我還有證據呢!”

田娜邊說邊翻出她搬家那天,tiger在她門口堆的紙殼子上撒尿的照片,徑直懟到了羅軍面前。

她當時拍下來只是單純覺得好玩,羅軍知道後卻是愧疚萬分,用拖鞋狠狠地教訓了“逆子”一頓不算,還要賠償田娜的損失,田娜當然沒要,“本來就是要扔的,沒關係。”

那會兒的田娜被tiger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雙手不停地在它豐厚柔順的毛髮間遊走,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去“吸”個過癮。

“你家狗養得真好,我能不能溜溜它呀?tiger我能不能溜溜你呀?”

“它勁挺大的,你確定嗎?”

羅軍當時特別提醒了田娜一句,只是田娜不信邪,結果她不過溜了tiger半小時,肩背跟胳膊就足足疼了一個禮拜,疑似肌肉拉傷。

這段小插曲本身還挺意思的,只是很快變了味兒,因為tiger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704門口當成了它的重要標記點,隔三差五就要尿上一泡。

前些日子,田娜顧及著鄰里關係,沒找羅軍,可今天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她在外頭受氣,回來還讓條狗欺負,上哪兒說理去!

“你說是我家tiger尿的……好,你有證據嗎?”

羅軍一句話懟得田娜啞口無言,他乘勝追擊,“你要是有證據,那我歡迎你報警,要殺要剮我們認了。可你要是沒證據,那就請你不要肆意栽贓,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田小姐?另外,現在時間很晚了,我要去睡美容覺,晚安!”

羅軍說罷衝著田娜假笑了一下,就直接把門板給拍上了,任憑田娜再怎么砸門吆喝,也不再搭理。

田娜拍門拍得手都腫了,也只換來零星幾聲狗叫。

“嗚嗚嗚,真是太氣人了!就……就沒他這么欺負人的!”

田娜整個人又累又困,手也疼得厲害,卻不得不大半夜拿著消毒液收拾門口,她越收拾越委屈,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淌。

“這男的也太沒素質了,什么東西啊!”

幸好男朋友一直在手機那頭陪著她、安慰她,“娜娜,我這邊事兒都搞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就能趕回去,等我一到,我就去你們小區查監控,我就不信了,一點證據都找不著嗎?”

“……鶴兒,你說孫岐安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他是吧?這裡頭肯定有什么事兒,要不然不至於這么不聞不問的。”

“具體是因為什么,還真沒人知道,潘主任說她曾經問過孫大爺,可一問人就哭,結果什么都沒問出來。”“就算這老人有萬般不是,最起碼也把子女給拉扯大了呀!”

張潔芳很是為孫岐安的遭遇忿忿不平,“‘養恩大過天’,不想跟他一塊兒生活可以,贍養費總得給吧?”

她們仨你一言我一語,到地兒也沒聊出個子醜寅卯來。

黎黃社區派了倆志願者,早就等在小區門口了,倆男生瞧著最多也就大學剛畢業的年紀,見到姜鶴她們,倆人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吭哧了半天,就憋出仨字“你們好”,逗得姜鶴她們仨嘎嘎樂。

“你們也好,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

“沒……沒有很久,其實我們也是剛到……那個,我們幫你們搬吧!”

倆人說著便爭先恐後地從後備箱裡往外搬設備,要不是姜鶴攔著,車裡那半箱礦泉水也差點兒讓他倆給搬下去。

一行人到了102,門一開,一陣熱風當即撲面而來。

潘主任說到做到,孫岐安那屋裡開了四個取暖器,室溫一口氣烘到了25c以上。

垃圾自然也清理得一乾二淨,再加上重新粉刷的雪白牆壁跟屋頂,屋子的整個空間感覺都大了不少,就是裡頭還飄著一股子似有若無的腐臭味,所幸在常人的忍受範圍內。

“……甜甜?甜甜,你終於來看爸爸了!”

原本老實坐在床邊的孫岐安一看到姜鶴,就顫巍巍地起身朝她奔了過來,只是他剛走了兩步,膝蓋就開始發軟,眼瞧著人要摔了,所幸被張潔芳一把給攙住了。

“嚯!這味兒!”張潔芳沒想到孫岐安居然是這屋裡的臭味來源,她趕忙屏住呼吸,把腦袋儘可能地遠離對方。

“孫大爺,我不是甜甜,我是潔萍助浴的姜鶴。今兒過來是幫您洗澡的……您不記得我了嗎?”

姜鶴衝孫岐安指了指自己的臉,“我之前來看過您的呀,您還請我喝茶來著!”

孫岐安聞言開始仔細端詳姜鶴,不過再開口,喊得還是“甜甜”。

“糊塗得這么厲害啊?都不認人兒了?”姜小萍忍不住小聲詢問姜鶴。

“我上次來的時候還好啊。”姜鶴也有點驚訝。

“甜甜,你是來給我洗澡?好,洗澡好!我願意洗澡!”

孫岐安嘿嘿樂了兩聲,短促又突兀,還興奮地拍起了手,張潔芳確認他能站穩後,趕緊把人給鬆開了。

跟之前每次助浴一樣,照例是姜鶴跟張潔芳倆人準備洗浴槽跟熱水,姜小萍負責給老人測量血壓心率。

只是不同於之前助浴過的那些失能老人,擁有行動能力的孫岐安根本不可控,以至於姜小萍剛把血壓儀從袋子裡拿出來,孫岐安那邊已經手腳麻利地快把自己剝乾淨了。

“孫爺爺,您……您彆著急啊,先……先別脫了!”

打開洗浴槽充氣閥的姜鶴聽見那倆志願者急切慌亂到近乎於尖叫的喊聲,後知後覺地抬起頭,就驚訝地發現,孫岐安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鬆垮的灰褲衩了!

他整個人瘦得極厲害,皺巴巴的皮肉跟破布似的,掛在好似嶙峋山石般的骨頭架子上,看起來好像隨時都可能散落一地。

不過眼下姜鶴覺得,比起孫岐安的身子骨,更快垮掉的應該是那倆年輕志願者瀕臨崩潰的精神防線。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