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半熟》 Miss子木

姜鶴一上車,顧夏就遞給她一個信封。

“大象劇場的那位桂總昨天去了我那兒一趟,說是老熊跟黎桃的脫口秀專場定在了下個月25號,特別給咱們留了幾張票,還說想跟你見個面,當面感謝你一下。”

姜鶴一聽連連擺手,“票可以有,面就不用見了。這位桂總的心眼兒不是一般的多了,跟他打交道,心太累,還是算了吧。”

熊雲皓跟黎桃的雙人脫口秀首秀因著顧夏的“拋磚引玉”以及熱度加成,果然一炮而紅,“漸凍人夫妻”的名頭也引得各路媒體紛紛下場報道,推波助瀾之下,熱度自然一漲再漲。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倆人就已經成了大象劇場的臺柱子,別說專場了,就連平常的演出都是一票難求,前排的票甚至炒到了一兩千塊錢一張。

熊雲皓跟黎桃倆人,自然對姜鶴跟顧夏萬分感激,尤其是熊雲皓,直言“此生無憾”。

一切都在朝著遠超預期的美好方向發展,可姜鶴卻還是滿心憂慮。

她總覺得桂崇思這人靠不住,典型過河拆橋的主兒,便建議黎桃趁著熱度還在,經營屬於她跟老熊的個人IP。

可黎桃聽後,卻很是牴觸。

“姜鶴,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實桂總也跟我提議過,可……可我跟老熊商量過來,我們都不想靠賣慘賺錢,更不想過分曝光我們的私人生活。”

“桃子,你誤會了,我不是讓你們在網上賣慘,我只是覺得你對老熊的護理特別專業,就想著你是不是可以稍微分享一下經驗,這樣應該能幫助到更多的漸凍人還有他們的親友。”

姜鶴的真誠解釋讓黎桃倍感尷尬之餘,卻也明顯鬆了口氣。

黎桃其實也在掙扎,姜鶴看得出來。

她是個聰明人,心裡清楚,就老熊的身體狀況,不可能在脫口秀舞臺上表演太久。

半年?一年?或者是更短,甚至很有可能,老熊的身體還撐不住,可觀眾已經厭煩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我試試?”

黎桃的行動力不俗,很快就在某音上註冊了賬號,取名為“老熊ap小桃”。

剛開始的時候,她只是單純分享對熊雲皓的日常護理,因為內容太過垂直枯燥,粉絲增長到十來萬以後,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

“嘗試一下vlog吧。”前天下午的時候,黎桃第一次主動詢問姜鶴有沒有什么增粉好辦法,姜鶴便如是建議道。

“桂崇思昨天一直問我,你到底是怎么說服黎桃經營個人IP的。”

顧夏想起昨天桂崇思的樣兒就忍不住想笑,他顯然被這個問題困惑了許久。

“上高度、上價值咯!”姜鶴看著手裡的專場門票,自嘲地笑了笑。

“說什么幫助漸凍人,純是為了面上好聽,其實桃子自己也清楚。這好不容易炒起來的熱度,總不能讓桂崇思跟大象劇場都佔了去吧?現在桃子把個人賬號慢慢做起來,以後實打實地攥在自己手裡,就算是老熊病情加重,不能再登臺了,甚至是……”

姜鶴突兀地停了下來,她輕輕吐了口氣,心裡掙扎了一下,卻還是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桃子跟朵朵起碼有了個相對穩定的賺錢路子在,以後的生活也能有點保障……我是不是不應該跟你說這些,聽完這些以後,對我的那些濾鏡是不是都碎得差不多了?”

“……有些事兒你心裡知道就行了,別什么都冒冒失失地往外說,顯擺什么呀!那些什么‘洞察’啊‘同理心’的,都是說著好聽,忽悠你呢!你知道他們背地裡都怎么說你嗎?說你冷血勢利、市儈殘忍,一點都不像個女人。”閆肅不止一次“善意”提醒過姜鶴不要把話說得太透,而且每回都打著為她好的名頭。

姜鶴有心想改,可好些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是過了很久才意識到,是閆肅不喜歡她展露出這一面。

那好似鋒利刀刃一般剖開美好卻無用的矯飾敷衍,只著眼於客觀事實的冷靜犀利。

“這倒沒有,我覺得你好厲害。你這明明是‘知世故卻不世故’,在我看來,這不能更珍貴了!顧夏的腦回路顯然跟常人不同,不僅沒被姜鶴嚇到,反而化身為黏人過頭的金毛巡迴犬,當即展臂把人牢牢圈在懷裡,吧唧一口就親在了她的腦門兒上。

姜鶴顯然沒想到顧夏會給自己這么高的評價,胳膊上瞬間冒了一層雞皮疙瘩出來,她趕緊抬手搓了兩下,咦,你可真夠肉麻的!

“我是認真的。”剛好前頭是紅燈,顧夏趁機扭身看向姜鶴,

“那當然”。姜鶴衝著顧夏微微仰起頭,出她精湛才華鑄就底氣十足的傲氣,“我知道,你超級崇拜我!”

“超級崇拜你?”顧夏搖了搖頭,迎著姜鶴微微錯愕的眼神,笑著吻了上去,“那倒沒有,姜鶴,我只是超級喜歡你而已。”

倆人手挽手進了墓園,沒走多一會兒,就遙遙地聽到手風琴彈奏的《化蝶》。

張爺爺也來了!顧夏立馬拉著姜鶴加快了腳步,秦奶奶可真是情深義重啊!顧夏當即開口感慨道,

繞過了兩排冬青,顧夏的身子卻突然僵住了,臉色也跟著一下子沉了下來,姜鶴的視線被松柏遮了個嚴實,她當即好奇地踮起腳探頭張望,站在秦柳延墓碑前的不只是張恩民一個人,還有個身姿窈窕的女人,小貓跟的暗紅色搭扣皮鞋,藍灰相間的碎花長裙搭配灰色V領廓形毛衫,要不是那一頭灰白的半長髮,瞧著也就跟姜鶴歲數差不多,

最顯眼的是她脖子上系的那條桃紅色絲巾,那條絲巾是秦奶奶生前最喜歡的,秦奶奶去世後,張恩民好長一段時間都把它綁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覺得柳延陪著我似的”。

……說不定是張爺爺的什么親戚呢,就趕巧了,一塊兒來祭奠一……

張恩民就跟故意打他的臉似的,顧夏話還沒說完呢,張恩民就主動牽起了女人的手,還是極親密的十指緊扣,倆人又在秦柳延的墓前站了一會兒,而後並肩離開,就那背影任誰瞧見,都得誇上一句登對,順便圍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感慨上起碼五分鐘,可顧夏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倒也不是非得要求什么‘守孝三年’,可這……這也太快了吧?秦奶奶去世連半年都沒有!”

“人都沒了,半年跟一年的區別很大嗎?難不成讓張爺爺接下來的日子,都得守著秦奶奶的墳頭兒過?這也太殘忍了吧?”姜鶴則理智得多,她把腦袋歪靠在顧夏的手臂上,“秦奶奶活著的時候,倆人夠恩愛幸福,不就夠了嗎?”

“……不行,我還是想不通!怎么可能翻篇兒翻這么快嘛!這樣的話,我都懷疑之前倆人的恩愛是真的嗎?”

……顧夏這一問明顯把姜鶴給問住了,她往焚燒爐裡丟元寶跟紙紮的動作都跟著頓了頓,“可你也證明不了那些都是假的,對嗎?感情又沒辦法測量多深多久,除了身在其中的人,咱們這些外人總不好評價的,”

反正我肯定不會這樣!顧夏轉頭看向姜鶴,斬釘截鐵道。

姜鶴淡淡地看了顧夏一眼,雖然沒反駁,不過瞧她那神色,壓根就不信。

“你不信?那咱們打賭!”顧夏微揚下巴,即使身處肅穆沉寂的墓園之中,他身上那股子蓬勃得甚至有點張牙舞爪的精神頭,依然不減毫分,就像是春日暖陽下那拼命拔節舒展的筍子,想忽視都沒有辦法,直愣愣地戳著你的眼珠子。

他足夠年輕,年輕到以為自己的感情厚重深切到可以抵抗時間,甚至是超越死亡。

“幼稚!”姜鶴忍不住在心裡這樣評價道,可她又莫名有點羨慕顧夏的這份幼稚。

“好啊,你想賭什么,堵我死了,你替我守……嗚嗚!”姜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夏捂住了嘴,他眉頭的川字深得恨不得夾死蒼蠅,“不準瞎說!真是好大兒!

“咱們走著瞧!”顧夏抓著姜鶴的手,非要跟姜鶴賭這他虧大了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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