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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才剛畢業不久的宋青小,以極為忐忑的心情,邁入了這裡,卻沒料到上任的那一天,便成為了她命運的轉折。

人群從她身側接連路過,她施展了‘前’字令,以她如今的神識之強大,只要她不主動現身,這些人是發現不到她存在的。

警衛所里有神色疲倦、表情兇猛的警衛,還有一些求助的人們,或焦急、或嚎哭、或嘶吼。

這些人大多都是生面孔,也有幾個面熟的‘老朋友’。

宋青小的心中一動,她以神識翻找自己的乾坤袋,從那紫眸童子的收藏之中,竟找到了幾張低階的隱身符。

這些符紙品階並不高,隱身之後難以瞞過化嬰境以上的修行者,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她將其中一張符紙取出,以靈力將其點活,貼到了銀狼身上,自己則是大步邁入人群之中。

一入人群,‘前’字令便被她撤除。

“我要報案——”

“西郊有人鬧事——”

“今日巡邏的人是——”

“……”

她一現身出來,與人群的隔閡便像是瞬間被解除。

嘈雜不堪的響聲傳入她耳中,這種感覺遠比她之前以神識掃視要更真實許多。

警衛所里的工作人員以特殊的敏銳感覺,第一時間便有人注意到了這個邁入所內的少女。

在星空之海內呆了多年的時間,雖說宋青小在試煉空間內搶奪了五尾狐女芥子空間內的衣服,但卻為了方便,並沒有穿鞋。

她的長腿會化尾,穿鞋對她來說某些時候是種束縛,如無必要,一般都是赤足。

只是在星空之海全是妖獸的情況下,她赤着雙足倒並不顯眼,與修士打交道時,這點兒小事也不算什麼。

可一旦回歸現實,眾人看她的目光頓時便帶着詭異了。

她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像是環抱着什麼,踏入警衛廳內,一下便引起了好幾個人的關注。

其中一個穿着警衛制服,身材微胖的強壯女人正在聽着一個瘦小的男人激動的訴說著什麼,卻在發現宋青小的剎那,她的表情一動。

這個強壯的女人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正與她說話的男人有些不滿,但在她的神情之下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她轉身往宋青小的方向走了過來,腳步踩得‘咚咚’作響:“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女人過來的時候,宋青小便已經意識到了,她說話的時候,宋青小轉過了頭。

這是一個‘熟人’,當年她進入警衛廳後,曾對她十分不友好,數次領頭帶隊欺負她,試圖將她這個混入警衛隊內的‘弱者’擠走。

那時她初來乍到,曾對這個女人兇狠的神色有些懼怕的。

若不是因為走投無路,那會兒的她可能早就撐不住。

她還記得這女人那時的樣貌,可此時這個女人,卻像是早就已經不認識她了。

宋青小眯着眼睛打量她,與十年前相比,眼前的女人有了不小的變化。

當年壯碩的身材如今微微發福,她的頭髮往後梳,留了極短的一束扎在腦後。

多年的警衛經驗,令她可能意識到了危險,被宋青小盯着一看時,她的手下意識的伸到了腰間,摸到了她的武器,一條帶着微弱電擊的警棍,但這東西對於宋青小來說沒有半點兒作用。

她微微一笑,那女人便皺了下眉頭: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面前的少女像是有些眼熟,可在哪裡見過呢?她翻遍了自己腦海里的記憶,卻都仍然想不出。

宋青小的身高不矮,至少1.7米以上了,身材纖瘦,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連身衣裙,那裙子頗臟,有些地方已經被撕裂出數條口子。

女人身處西郊警衛廳,西郊住的幾乎都是貧困人口,宋青小的這身打扮對她來說像是並不令她詫異,憑她的職業本能,她猜測宋青小應該是家境貧窮,興許在此之前,恐怕還經歷了一場危機。

不過相比起她破舊的穿着、古怪的動作,宋青小的神態卻極為從容。

仔細一看,她長得不錯,但奇怪的是女人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神。

那一雙眼睛如同星空,像是帶着詭異的光澤,令人一望便容易沉溺其中,既是神秘,又是悠遠而危險至極的感覺。

被她一看之下,那女人後背發毛,總覺得像是有一股寒意縈繞在自己身後,激得她身上雞皮疙瘩亂躥,寒毛直豎。

宋青小嘴唇微抿,打量了她半晌,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突然微微一笑:

“沒有。”

這個當年曾經在她心裡留下過陰影的女人,多年之後再見時,竟已經不能令她心生一絲漣漪了。

殘留在她心裡的恐懼印象隨着女人謹慎的神情而被抹去,宋青小搖了搖頭。

她這一笑,便如冰雪初融,那壓在女人身上的無形壓力像是瞬間便消失了。

“那倒也是。”女人壓力一消失,緊接着便將臉一沉,作出凶神惡煞的神色:“我見過的人,不是罪犯就是受害者,沒見過你是最好的!”

她已經不記得宋青小了,也並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女是個多麼危險的人物。

十年過去,物是人非,這些人與她已經沒有瓜葛,當初的一些陰影被抹平之後,警衛廳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宋青小又打量了四周一眼,在女人緊繃的神色之下,緩緩離開了此處。

她出了警衛廳後,沿着市政大廳的長衍街往西郊的方向走,當年的她上任的第一天,就在這裡接到了第一宗任務。

科技大學依舊熱鬧,進出的學子絡繹不絕,與不遠處的西郊形成翻天覆地的對比。

越往西郊走,人便越稀疏。

哪怕還是白天,但西郊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

十年的時間過去,帝國的西郊依舊帶着一種糜腐不堪的味道,當年的她最為害怕這種味道,而多年之後,宋青小卻發現這種味道興許只是人心底的一種惡念所散發出的臭。

她慢慢走在西郊的小道上,回憶着自己從有記憶以來,便走過這條路的感覺。

那時的她還十分年幼,母親酗酒如命,家中債務重重,時常都有要債的上門討要,說是當年她的‘父親’遺留下來的債務。

這些人的存在,成為了她童年時期的噩夢,也是她後來性格謹小慎微的理由。

蘇五總覺得她心眼太多,行事瞻前顧後,卻不知道沒有人生來就是這樣的謹慎小心,只不過是因為受生活所打磨的緣故。

她住在西郊,沒有長輩庇護,能在這樣的混亂之中成長,就是因為她逆境之中磨鍊出來的性格。

堅韌不撥,哪怕再是絕境,也絕不能令她放棄。

西郊的路帶給她的回憶,比警衛廳更多。

在這裡承載了她幼年、少女時期的恐懼,同時也成為她人生命運的轉折。

她在當年自己被暗殺的小巷站住,站在巷口之時,‘嘩嘩嘩’的雨聲又似是在她耳畔響起來了。

宋青小的意識,像是回到了當年雨夜時的一幕。

一個黑影從長巷的另一側走出,身上帶着令人窒息的氣息,手中像是握了一把匕首。

他踩着雨水而來,還像是哼着歌,殺氣外露。

年少而弱小的少女見到有人過來時,萎縮的側身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