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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夫人在院門口看到傅真帶着楊彤張成出門,立在了門檻下。</P>

“姑娘去哪兒?”</P>

金珠道:“聽說是去咱們在南城的攏繡閣。”</P>

寧夫人默吟半刻,說道:“去交代攏繡閣的掌柜,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好一點,也交代好鋪子里的夥計,不要去打擾姑娘。”</P>

想了一下她又說道:“算了,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吧,不必跟我去新鋪子了。”</P>

金珠會意,立刻出門。</P>

攏繡閣專賣上等衣料,因此門前衣香鬢影,貴客雲集。</P>

傅真繞到鋪子後門,直到進了院子才下馬車。</P>

楊彤他們先到,已經跟把後院說話的地方隔出來了。</P>

張成湊過來稟道:“二位梁將軍已經到了。裴將軍也來了!”</P>

傅真本來還打算直接衝進去就喊“郴兒”來個姑侄大相會的,聽到這裡當下就止了腳步!</P>

“他怎麼來了?”</P>

張成攤手:“這可不是小的能管得了的事情。”</P>

張成一路把自家小姐與裴將軍一路交往的過程看下來,早對傅真這副態度見怪不怪。</P>

也早就明白除了他們家小姐,沒誰能有那個本事跟裴將軍周旋的來。</P>

傅真想起上次程家宴請,裴瞻居然去做了陪客。</P>

後來當她提出無理的要求,說請他幫忙讓寧嘉入國子監讀書,他居然都沒有一口拒絕,也沒有罵她跟鼻子上臉!</P>

再加上今兒不請自來,她怎麼覺得這孩子最近出現的次數有點密集呢?</P>

不過來都來了,管他呢!</P>

傅真推開門,茶汽氤氳中,只見三個人圍着桌子正襟危坐,竟然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P>

她走進去:“你們在幹嘛?”</P>

知道的人眼裡他們是在喝茶,在不知道的看來還以為他們在打坐呢。</P>

梁郴率先第一個站起來:“……傅,傅小姐。”</P>

那天知道真相後,扇上臉的四個巴掌,在他再次親眼看到瘦巴巴的傅真時,好像又回到了臉上來!</P>

這就是他鬼門關里待了六年又回來了的親姑姑啊!是他一手帶大的親姑姑啊!</P>

小時候梁郴給她喂飯,帶她學走路,教她學武功,處處小心,就怕她磕着絆着,沒想到最後卻讓姓徐的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殺了她!</P>

梁郴只有緊緊攥着袖子里的雙拳,才能勉強忍住不在此時潸然淚下。</P>

傅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裴瞻一眼,站在了小桌子空出來的這一方,執起茶壺,禮節性地先給他們都添了點水,然後給自己斟上:“讓幾位將軍久等了。大將軍快請坐吧,大家都已經這麼熟了,而且近日要談正事,我提議大家就隨意一些,不要拘束,將軍們看可好?”</P>

“我同意!”</P>

梁郅當下拍桌,“咱們幾個都是粗人,傅小姐也是豪爽洒脫之人,文縐縐的彆扭死了,倒不如從今往後,怎麼自在怎麼來!</P>

“老五,你說呢?”</P>

裴瞻面上淡漠,平靜得跟平日一般無二:“我又沒要你們拘禮。”</P>說完他又看向傅真:“她看見我,也從來沒有守過什麼禮。”</P>

“……”</P>

梁郅看向傅真。</P>

這倒搞得傅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P>

她咳嗽道:“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我聽說裴將軍已經探聽到那把匕首是大月國翼王府的貢品,而且還從顧太傅那裡得到了兩個史官的下落。不知道這二人現於何處供職?”</P>

裴瞻道:“一個叫孫洛,在國子監任典簿。一個叫劉容,在翰林院任待詔。</P>

“翰林院這邊,我去找吧。正好我下晌要去辦點事。”</P>

梁郴點頭:“那就我去國子監,那日我看寧公子文采不錯,正好年歲也到了,我看看有沒有辦法找點門路,送他進去求學。”</P>

找點門路這個當然是場面話了,他堂堂大將軍,不可能在翰林院,連這點面子都沒有。</P>

傅真喜出望外:“那太好了!多謝大將軍!”</P>

裴瞻正準備喝茶,聽到他們這麼說,便看了他們一眼。</P>

倒會演戲。</P>

梁郴從小到大隻得傅真糾纏,幾時見她這般正兒八經道過謝?當下抿緊雙唇,生怕忍不住漏了馬腳,連忙端起茶來假裝喝。</P>

只是那端茶的手又不穩,因心裡萬般思緒難以壓制,手上便抖抖瑟瑟的。</P>

裴瞻站起來:“我去吩咐郭頌幾句話。”</P>

說完走出門口。</P>

梁郴等到他把門帶上,當下就走出桌子跪下來:“姑姑!”</P>

裴瞻站在門外,聽到屋裡緊接着就傳來的撲通聲,他抿住雙唇,走出屋檐,一腳接一腳地踢動着腳前的石子。</P>

傅真拉梁郴起來:“不都說了不拘禮了嗎?怎麼還來這套?”</P>

梁郴起身,擦了把紅通通的眼睛:“我就是覺得對不住您……”</P>

“得了吧!”傅真坐下,“如今還能見面,已經是不幸中之萬幸,你已經是梁家的頂樑柱了,少跟我這婆婆媽媽的!”</P>

梁郴深吸氣,邊境擦乾眼坐回原處:“我着實不曾想到姓徐的賊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他應該沒有這個本事,做得如此周全才對!</P>

“就算他腦子夠用,心腸夠陰險,他也需要那麼多的人手實施,可他當時僅僅是翰林院的一個編修而已!”</P>

“這件事我也是琢磨了很久,”傅真凝眉,“由於姓徐的是因為那把匕首才動的殺念,我總覺得這案子背後應該還有我所不知道的一些東西。</P>

“所以我回來之後,沒有直接開殺。”</P>

梁郴點頭:“你是梁家人,而梁家又是五大將軍府之一,是朝廷的股肱,偏偏是你出事,再結合白月胡同的血案,此事的確該慎重。</P>

“姓徐的只是露面行兇的兇手而已,沒有露面的兇手是誰?我們還不知道。</P>

“這些惡賊,都該一個個地找出來,逐一算賬!”</P>

“對!”梁郅拍桌,“那天夜裡幫着徐胤倒燈油的人,至少就是幕後兇手的人!</P>

“姓徐的有同夥!這個同夥一定就是血案的兇手!是他們聯手起來殺死了姑姑!</P>

“既然要報此仇,那這當中所有參與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P>

兩個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之戰的男兒此刻渾身被憤怒包圍,身為武者,嫉惡如仇四個字已然刻在他們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