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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宜開光。

毒辣的烈陽高懸天空,熾熱的陽光如火焰般傾瀉而下,天與地之間彷彿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爐。

“我的天靈蓋開光了!”風銘摸着頭上隱隱發光的黃色泥巴,忍不住嘖嘖稱奇,“劉太公說的真准!”

他已來到這方世界十天,對承影世界的一切記憶猶新,而對這方世界一無所知。

二十年前的今日,劉太公的兒子踏上開光沙漠,朝着夢想地沙漠天泉進發。

今天是風銘。

“只有走到沙漠天泉,才有資格獲得‘天路仙宗’的遴選。”風銘臨行前,劉太公如是說。

“二十年了,我想兒子!”風銘更在乎劉太公沉默良久後補充的這句話。

風銘完全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的文明世界,但憑曾站到過的“山巔”,估摸着差不離多少。差的是他的資質更差了,眉心裡一個凝實的血珠,丹田裡一個凝實的黑珠。子時,血珠中散發出詭異的灼熱;午時,黑珠中洶湧着詭秘的冰寒。每當整個人憤怒時,血珠與黑珠同時發作,整個人變成半冰半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得不感嘆,這就是被人背叛的滋味!

這樣一副廢柴之軀,真的只能是前往沙漠天泉碰運氣。

每每想到“運氣”,難免陷入無盡的憤怒,也就被半冰半火折磨的快要飛升了。

“兄弟!”一隻纖纖細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風銘,那人的聲音如金玉之音,“翻過天鳴沙,就到了。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兄弟,差得不多了。”

“我叫風銘!”風銘暗自一驚,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以及給劉太公編的話,頓覺毛骨悚然,一時間機械地補了句,“謝謝昂!”

“甘景澄!”青年報了姓名,與風銘四目對視,不禁輕輕擰過頭,一臉嬌羞,“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這樣美貌的兄弟!”

風銘打量着甘景澄,二人都是十八歲的年紀,都是容顏絕美,只不過,風銘身材修長,孔健有力,而甘景澄身材修長瘦削。

風銘抱拳,打破尷尬的氛圍,開口道:“叨擾!”

“沒什麼!”甘景澄向前走去,走出五步遠,側首望向身後的風銘,“天路仙宗的仙緣,有點難!”

“哦!”

風銘敷衍地回應,心道:有點難?聽他的口氣,對他來說,易如翻掌唄!

風銘才走出十步遠,甘景澄早已消失在山樑的心頭。

他沒想到,看起來山樑近在眼前,直到走了一萬步,豁然出現在一彎月牙泉邊,青玉石鋪成的小道上。回首望,山樑仍然在身後的不遠處,可轉念一想,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翻越過山樑。

“玄機,定是在‘天鳴沙’這個名字中!”他心中嘀咕一句。

風銘很快收回心神,默默站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悄悄觀察。

沙漠天泉,形狀是一輪月牙狀的沙漠小湖,位於正北方的月牙尖兒,有一道青銅門,只豎著兩根八邊形的門框,沒有門梁與門檻。每走進去一個人,兩根門框上會散發出不同的顏色。有的是純粹的白色,異常耀眼。有的則是五顏六色,綠里花紅的。唯獨不見一人走出來。

“靈根測試不通過,也該放人回家吧?”風銘心裡想着,忽聽身後有人小聲說話,豎起耳朵細聽。

“姐姐,那應該是甘家的獨苗了!”

“很有可能。聽人說,甘老太終於肯放唯一的嫡孫拜入天路仙宗。”

“甘家的祖上出過五位天路仙宗的掌教。哪怕不拜入仙宗,宗門內里的親朋故舊,足夠讓甘家人代代過上好日子。”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風銘很想回頭看看,但也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來歷,心道:該不會就是甘景澄?這麼粗的大腿,錯過了呀!

他強烈渴望着得到更多的信息,希望身後的人說個不停,偏偏他們停了下來。不知不覺,他已來到青銅門前,不禁猶豫起來。玉虛峰上那慘烈的一幕,彷彿就在青銅門後,他的氣息急促起來。

“你還剩十息時間!”一個警告的聲音飄然而來。

風銘打一機靈,邁步踏進青銅門,只見自己彷彿鑽進一個五彩斑斕的魚網,詭異的光束不斷往身體里鑽。須臾,眼前亮起一抹微弱的火光,接着是一抹幽暗的黑點,再無任何變化。

“火靈根,金靈根,都是弱靈根!”一個聲音悠悠說著,沉默片刻,“哦?那好吧!列入癸字號!”

風銘眼前飄來一個灰色粗布囊,只覺得身後有清風吹拂,眼前漸暗,當再次明亮起來時,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谷的入口。

萬里碧空,花香鳥語,似與天相接的高大山脈,只有百分之一的山體暴露在外,其它的皆被白霧籠罩,不識仙山真面目。這裡的山脈雄峰,遠勝元始山脈與其十二大主峰。連那看似尋常的白霧,皆是護山大陣,仙氣充沛。

“又一個廢物!”十分刺耳的聲音傳來,風銘臉色一沉,來人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粗聲道,“不服?有你狗兒的好受!真以為仙宗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廢物!”

風銘忙道:“新晉弟子,風銘,拜見師兄!”

“告訴你,在這癸字號山谷里歷練,美貌沒什麼用,對宗門的貢獻才有用。”那人見風銘不生氣,態度謙和,但也有些和氣,“你才過了‘測靈根’的第一關。第二關,靈晶關,不管用什麼辦法,攢夠十顆靈晶,就算過關。”

風銘忙道:“多謝師兄教誨!”

言不由衷的話,說的越來越真誠,令風銘感覺到一陣噁心!

但凡……何至於……!

那人不報姓名,帶着風銘進了山谷,來到谷口的一處大通房,裡面擠滿了人,別說睡了,連個像舒服伸個懶腰的空間都是沒有的。風銘卻也明白為什麼走進青銅門的人,不見一人迴轉。原來是大家都不想輸,還想想想辦法。

如何保持情緒穩定,已成為風銘的第一要務。

“一群死人!”

那人惡狠狠地掃過眾人一眼,罵罵咧咧地走了。

風銘後來,老老實實坐在門口的位置,看看左邊的人,再看看右邊的人,大家也正看着自己。

這些人,最年輕的怕有三十多歲,不僅沒有個修仙的模樣,甚至快沒有人樣了。

難以知曉他們選擇堅持的意義在什麼地方。

風銘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那是一種他比較熟悉的目光,正在凝視獵物的目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一雙眼睛無處安放了。

“十五年了。”左邊一人冷冷道,“現在,輪到你了。”

“幹什麼?”風銘小心問道,尋思着該不會吃`人吧?

右邊一人猛然伸手,抓住風銘的右手腕,風銘只覺得一個鐵鉗焊在手腕上一般,動彈不得,那人森然道:“馬上揭曉答案!”

“道友,我們並不熟悉,這樣是否有失禮貌?”風銘掙扎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示弱道,“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好不好?”

他現在不需要刻意示弱,已足夠弱了。

那人拽着風銘,又有四人撲上來,將風銘抬起來,衝出屋子,往山谷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