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到營地時,除了木醫生外,其他人已經圍坐在篝火旁,巨大的火焰跳躍著直衝上天。在篝火的周邊,幾堆小火堆溫順地烤著我們的食物與水。
見到我和文露最後一起回來,眾人對此的反應不一:有思索,有揶揄,也有無動於衷。塔力屬於後者,他坐在那裡,雙眸黑亮,彷彿一尊石像,似乎我們回不回來都無所謂。索鑫坐在方筱旁,悄聲細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甜言蜜語,總之小姑娘笑靨如花。心裡某種特殊的感覺讓我特別關注了喬心蕾的態度,但是她側對著我們回來的方向,正出神地看著火焰,似乎在想些什麼。我徑直地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邊,而文露也跟了過來,並將我們收集回來的乾枯樹枝慢慢地丟進火堆中。幹樹枝在火堆裡發出細微的響聲,一股香味從中傳來,不知是來源於上面的食物還是樹枝本身。
我以為自己坐在她旁邊,也許會讓她有所動容。但尷尬的是,即使我坐在了她的旁邊,她也沒有絲毫想要聊天的樣子。
面前的食物盒開始有些沸騰,翻滾的氣泡將錫紙的外殼鼓起來,我的肚子也跟著翻滾起來。這一天經歷了驚嚇與亡命之逃,身體早就處於奔潰的邊緣,之前一直被恐懼與不安壓制著,現在安全地坐在這裡反而感到無盡的疲憊與飢餓。
我小心地從支架上拿起一盒有些發燙的食物,並沒有自己享用,而是遵循女士優先的紳士準則,但我身旁有兩名女士,先後順序成了我糾結的問題……我的動作在一瞬間給出了答案——我選擇了文露,因為她救了我。
文露接過了食物,輕道了聲謝謝。我立即去拿第二份準備給喬心蕾,但手中的食物還未等遞到她的身前,她便站了起來走進黑暗裡,那種冷漠的態度與白天在船上望著這座島嶼時興奮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獻殷勤碰了灰,我便不予理會,扯開了食物的包裝盒,裡面是片狀的牛肉,味道並不是剛才那股奇異的香味。我用手拿出一片放到嘴裡,口感如同煮爛的樹皮,但我知道這樣的口感可能是今後日子裡所懷念的。
索鑫一邊吃著一邊嬉笑看著鬱郁森森的林子,說什麼想嚐嚐野豬肉的味道。
我心裡呲笑,對於這種細皮嫩肉的花花公子,肯定沒有見過半頭象般大小的野豬,皮厚如鐵甲,獠牙如刺刀,到真正見到了,看你還有沒有勇氣在它面前提野豬肉。
喬心蕾離開沒多久便回來了,但她並不是一個人,木醫生和她一起出現,他們手裡拿著箱子——黑色的箱子。
看到這種黑色的箱子,我突然想到,我們每個人出發前都有攜帶著這樣一個箱子,那是木醫生出發前告誡我們唯一可以攜帶的東西。所以說,我們從文明世界帶過來的東西全部都在這個小箱子裡。而我的箱子早已不在我的身邊,而是在白天我們遇險逃生的時候遺失了,如果不是此時又重新見到一模一樣的箱子,我基本上忘記了這件事。因為,裡面裝的東西都無關緊要……我承認自己猶豫了一下,心裡更改了說法,除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我留存和戀人唯一的合影,曾經的戀人。
木醫生將黑色的箱子放在地上,我看了一眼只有兩個箱子,它們表面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海里打撈出來,但此時卻只有兩個。
“這是今天在打撈物資時,我們撈上來的,原本一共有三個,不過……”木醫生猶豫了一下,說,“將物資搬運到這裡後,我忘記了這件事,直到剛才去取,海水已經將它們淹沒,而且……少了一個。”
少了一個?我剛剛消失的不安感又重新回來了,難道是海水漲潮將其中的一個捲到了海里,還是……有人偷偷拿走了?而且以木醫生的做事風格應該不會如此疏忽吧,這裡面是否有問題?我的思緒開始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