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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日,康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京,太子被拘,廢太子詔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在蘇荔看來,那些所謂的理由真不值一提,只是老爺子要這麼說了,還能怎麼辦?胤又成了壞人了,因為作為在京的皇子,他又是康熙最得力的爪牙,雖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可是胤心裡卻覺得很不是滋味。

一個口口聲聲以仁德治天下的帝王卻連親生的兒子都容不下,而跟太子交好的門人、幕僚更是有一個算一個,不論好壞,全部處死,還累及妻兒老小。老爺子也不想想,當初派他們過去的人是誰?他每天回家常常會在洗手盆前站立很久,靜靜的把手浸在水盆之中不願起來。蘇荔知道外面那場血腥再所難免,於是靜靜的躲開,不願讓胤和福晉提及。

八爺一回京就又病了,本就沒好利索,跟着去塞外吹了風,受了累,估計還加上又驚又恐,回來又經歷了這麼一場風波,能扛得住就不是人了。這次蘇荔沒去看,天天派人送補湯,胤也沒問為什麼,他記得蘇荔那天說過,下一個就是八爺了。他心裡泛起淡淡的苦澀,兔死狐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此次風波最沒想到的是,跟着倒霉的人中又有十三。與老二一起被拘了,雖然沒幾天的功夫就被放出來了,但為什麼被拘,大家都諱莫如深,老爺子不肯說,十三不願說,就連蘇荔有時進宮和德妃說話時,德妃每到這個話題時都自覺的把話題扯開。十三被放出來後,還是默默的去做生意,管理着善堂的事,就好像是只被陪了一趟斬。胤和文覺談了很久,也沒談個所以然來。有時夜半時,和蘇荔聊起,蘇荔也沒法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蘇荔並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點歷史知識,能讓她記住這些細節反而有鬼了。而且以她對歷史書的了解,人家才不屑記這些皇帝內心深處的想法呢,都是那些所謂專家猜的。如果只是憑猜地話,蘇荔只怕還猜得準點,怎麼說,她也身處在這個時代,起碼,她是真和康熙和十三打過交道。以蘇荔對老爺子和十三的了解,再看老爺子從四十七年之後對十三的態度上看。絕不會是像電視里演得那樣,是為了給胤一個股肱之臣。想想看老爺子那麼痛恨老八,最後還是不得不封了老八為王;但和被削爵圈禁的大阿哥比。對老十三又顯得十分寬宏大量了。那麼是不是說,老十三做的事既不是對皇權有害,但卻讓康熙深為厭惡呢?蘇荔想到這兒便不敢再想了,太臟。

老爺子卻表現得由為興奮,還大言不慚地說上次廢太子他如何沉痛,而此次心態是毫不介意,談笑處之這蘇荔相信,是啊!終於沒人跟你爭權奪利了,你可不就輕鬆了!心裡再次深深的鄙視了這驕傲自滿、又自私自利的老爺子一下。為了顯示自己的雲淡風清。當然也顯示自己廢除太子的正當性,他十一月還特意去謁陵,去告訴孝庄太皇太后一聲,不是他不仁,而是胤不義。並且如蘇荔所說,公開表示,再不立太子,言下之意很清楚了,你們都老實點吧。老子只要不死,你們都是老子自己的奴才。而倒霉的八阿哥和十三阿哥又在隨行之列。

康熙五十一年就在這分外的寒意之中漸行漸遠,蘇荔在抱着寶寶看着遠方的焰火輕輕地嘆息着。也不管寶寶聽不聽得懂,輕輕的說,你可不要學你瑪法啊!

五十二年在蘇荔看來唯一的大事就是戴鐸進了全面奪儲大計地摺子,胤看了很久,最後還是把摺子放在袖子里到後院拿給福晉和蘇荔看。

蘇荔自是知道這回事的,能被歷史記住的大事不多,而這件事卻是史有實據的。福晉看完後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遞給了蘇荔,蘇荔還沒正式看過清代的奏摺。當玩藝看了一會,還抬頭問胤,“為什麼門人給家主寄信也叫摺子?”

“你當信看就是了。”胤白了她一眼,她點頭,也是,人家拍胤馬屁呢,用這種形式首先來預示胤有天子之像,她笑笑,細看內容。

“論者謂處庸眾之父子易,處英明之父子難;處孤寡之手足易,處眾多之手足難。何也?處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長,恐其見棄,過露其長,恐其見疑,此其所以為難。處眾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爭,彼有所勝,此其所以為難。而不知孝以事之,誠以格之,和以結之,忍以容之,而父子兄弟之間,無不相得者。......至於左右近御之人,俱求主子破格優禮也。一言之譽,未必得福之速,一言之讒,即可伏禍之根。”並稱:“當此緊要之時,誠不容一刻放鬆也!否則稍為懈怠,倘高才捷足者先主子而得之。”

倒也沒什麼新意。和自己幾年前跟胤說地差不多。“孝順老康。友好兄弟。善待朝臣。做好自己。”不過人家說得文縐縐地。果然不是一個教育水平。看完了。還給胤。

“晚上吃什麼。荔兒現在真是想不出要吃什麼了。”

胤氣結。他把摺子拿給他們看是為了聽看法。不是來問晚上吃什麼地。

“雖說是金石之言。只是戴先生說得有些直白了。爺還是燒了為好。”烏喇那拉氏幽幽地說道。這兩年。看看太子被禁。八爺只剩下半條命了。她還是希望胤穩妥第一。心裡不禁埋怨起戴鐸來。沒事寫這種犯忌諱地信。不是至雍王府與險境嗎?他不要命。胤還要。寶寶還要呢!

胤看向蘇荔。蘇荔笑笑。把摺子放到胤地袖袋裡放好。“荔兒和姐姐本就是爺在哪。咱們就在哪。爺上刀山火海地。姐姐和荔兒還不是得跟着。爺沒什麼可問地。想怎麼做就做吧!”

蘇荔覺得胤應該是來尋求支持地。戴鐸此時寫這封信來不過是猜透了胤地心思。把窗戶紙捅破了。順便立上一功。其實都知道胤早就打定了主意。不過此次戴鐸應該是拍到馬腳上了。不知道楊修怎麼死地嗎?想想戴鐸。蘇荔又想想自己。生出幾許警惕之心。雖說親與夫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習慣了。即便是在床地之間。蘇荔在面對奪嫡之事也會保留三分。一是她並不是知道得十分清楚。實在也幫不上什麼忙;其二就是害怕。胤喜歡自己時。自己說什麼無所謂。可是有一天不再喜歡自己了。這些都是罪過。並且這也是會成為胤厭惡自己地理由。誰願意身邊多一個對自己了如指掌地人。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再說胤,誰不想當主子?只是現在情況太不明朗,胤多少會為家人兒子們有所顧慮,怕後院起火。但戴鐸地摺子用福晉的話說是太直白了,他這些年一直這麼做着,戴鐸這麼一捅,讓胤有些不快起來,但想想此時還是跟烏喇那拉氏說的,穩妥為上,此時可不是與戴鐸翻臉的時候;而蘇荔則很明確,就算不爭,將來無論誰上了。雍王府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不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與其任人宰割不如我去宰人,這是蘇荔一貫地人生哲學,做好人也得先保住自己不是。她後一句其實也是說給福晉聽的,胤是這個府上的主心骨,沒了他,福晉和府里所有女人孩子就什麼也不是了,自古華山一條路。只能義無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