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我拒绝病娇富婆》 猫戏狗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

安暖暖緩緩講述這一切,這也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己同樣也有上一世的記憶。

姚茗玥久久失神,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那顆心臟似乎每次跳動都傳來著兩種聲音。

她忽的感覺一陣頭痛,似乎有很多被她一直封存,不願想起的記憶要一點點浮現。

安暖暖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不想被回憶的過往,一定是能傷害自己最鋒利的劍。

封存起來的,也都是不想回顧的過往。

“呼……”

姚茗玥深深呼吸,安暖暖講述的事情,與她的猜測完完全全反了過來,不自覺的,臉頰又有眼淚流淌。

“我是她的老公,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老婆的男人…”

“哪有不愛自己妹妹的哥哥…”

這還真是那個笨蛋能說出來的話。

明明都已經到了那一步了,他還是選擇把最後的希望留給了她…

“後來…為什么,我記得我記憶中,看到了兩座墳…”

姚茗玥捂著還有點發痛的腦袋,這段記憶在她的腦海裡出現過很多次。

兩座墳,緊緊挨在一起。

好像卻只有一塊墓碑。

“是你和他的,合葬墓碑。”

安暖暖緩緩開口。

姚茗玥神色一滯,合葬…也就是說,她還是死了嗎?

姚茗玥心頭一陣痛悶發澀,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活下來,而是因為自己又浪費了他的一份心意。

他放棄生的希望,給她留下的一線生機,她還是沒有把握住嗎…

“不,手術很成功,他的心臟就像是天生為你生長的……你活了下來。”

安暖暖看著姚茗玥恍惚的神色,看到了她心中所想:“手術之後,你選擇了一處高山之上的墓園把他安葬下,而你,也給自己立了衣冠冢,和他合葬在了一起……”

……

記憶遙遠,手術之後的半年。

姚茗玥手捧著一個木盒。

來到了滬海臨近海邊的一處高山之上。

這裡是滬海最高的山,山崖下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海風迎面,作為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的星球,大海的確往往代表著自由的象徵。

她站了很久。

一身風衣,長髮披散,帶著一副墨鏡,這一身,也是故事的開頭,她和徐牧森相遇的裝扮。

姚茗玥捧著手裡的木盒,裡面裝著徐牧森的骨灰。

手術半年,她恢復的很好,徐牧森的心臟就像是為她生長的一樣,強勁,有力,永遠都那么有安全感。

血液從心臟出發,流轉全身,就像是被他每時每刻的保護著。

今天,是要給他下葬的日子。

另一道身影從她身後走來,安暖暖一身素色長裙,步伐款款,來到了她的身旁,目光在她懷裡抱著的木盒停留,也看向了山崖下的海洋。

兩個人沒有說話,任由海風吹在臉上,此刻已至深秋,海風帶著幾分涼意。

良久。

安暖暖開口:“你確定,要把他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東西撒在海里?”

她的目光看著姚茗玥懷裡的木盒。

姚茗玥摘下墨鏡,那雙丹鳳眼依然恢復了平日裡的貴氣深邃,她撫摸著手裡的盒子。

“這裡,是他選的,他喜歡海,因為海洋廣闊沒有阻攔,只有自由。

他也喜歡山,因為山巔之上只有天空,是太陽每天最先照耀的地方。”

姚茗玥把木盒輕輕放在胸口心臟的位置,絕美的臉頰帶著一絲笑意:“而且,他在世界上留下的東西,永遠都是陪著我一起,直到生命盡頭。”

安暖暖默默無言,看著此刻的姚茗玥,擁有了徐牧森心臟的她,氣色肉眼可見的好了,彷彿整個人都年輕了十多歲…

只是這代價。

“你是不是還怪我,其實死的人該是我才對。”

姚茗玥看著安暖暖沉默的神色,輕聲開口。

安暖暖看著她,神色未變:“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如果非要選,我當然希望他能活下來,但是…這是他的選擇。”

安暖暖說著,伸出手,在裝著徐牧森的木盒上想要撫摸一下,可是最後,還是咬著牙忍不住開口:“真是…傻子!”

“是啊,他就是個傻子…還是個妻管嚴。”

姚茗玥笑著,輕輕撫摸木盒:“明明他都聽了我一輩子的話了,可偏偏最後,竟然瞞著我做了這樣的決定…”

姚茗玥緊緊抱著木盒,她笑著,可眼眶卻開始泛紅:“真奇怪,明明聽了我一輩子話的他,最後卻連給我一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更奇怪,明明一輩子都任性的她,此刻也決定無條件聽從他的安排。

她緊緊抱著手裡的木盒,裡面的骨灰,或許是他除了心臟之外,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屬於他的東西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一定不會鬆手,縱然是睡覺,吃飯,都要看著才好。

可是此刻,她默默擦掉眼角的淚光,把木盒遞給了安暖暖。

安暖暖沒有接過,而是看向她,良久後才開口:“這算是他最後存在的證明了,你要給我?”

“我知道。”

姚茗玥點頭:“但是我更明白,此時此刻,這就是他最想要的。”

“而且我覺得,讓你送他這一最後一程,他應該也會開心的,雖然不想承認…但你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他敞開心扉聊一聊的人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些話不能跟家裡講,不能和老婆說,也不能和朋友談,只能和那么一個特殊的人,才能徹底敞開心扉聊一聊。

姚茗玥把木盒遞到安暖暖的面前。

安暖暖看了許久,這才慢慢伸出手接過了木盒。

木盒並不重,可是在她的手中卻感覺如此沉重。

一個活生生的人,承載了幾十年歲月的生命,原來死了之後,竟然是如此的輕。

安暖暖抱著木盒,這輩子第一次抱著他,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她沉默了很久。

“我可以把他帶回家嗎?”

安暖暖忽然這么說著,姚茗玥微微一頓,安暖暖卻是笑了笑:“開玩笑的,如果我真的把他帶回去,那不就和某些人一樣了嗎。”

姚茗玥默然,知道安暖暖這還是在拐彎抹角的說她。

只是,剛才那一瞬間,她看到安暖暖的眼神,如此熟悉,她肯定還是有那么一瞬間,想要把徐牧森永遠留在她的身邊…哪怕是這樣病態的方式

安暖暖慢慢打開了木盒,裡面放著一個玉質罐子。

安暖暖的手還是有些顫抖,她捧起這個小小的罐子,實在無法想象,明明半年前,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此刻,卻只能存在一個那么小的罐子裡。

姚茗玥的目光也緊緊注視著,她的眼角酸澀,恍惚間,那從小到大的記憶,徐牧森永遠都是一個溫柔大哥哥的形象,總是能無限的包容她一切的任性,脾氣,胡鬧…

也總能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保護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把她抱在溫暖的懷抱裡。

可是此刻,他就只能在這一個小小的罐子裡。

“姚茗玥。”

安暖暖看向了她,咬牙低語:“如果真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把他搶到我的身邊!讓他過上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

姚茗玥,這個驕傲了一輩子的少女,這個別的女生和徐牧森多說一句話就要上來宣示主權的病嬌晚期患者。

此刻,面對眼前女人咬牙切齒的宣誓,她卻是微微一笑。

“我也一樣。”

安暖暖看著她,倒也不繼續說什么了,下一輩子的事,太過虛無縹緲,此刻爭論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

安暖暖握著手裡的玉罐,手卻微微有些顫抖,打開罐子,裡面只有些許的骨灰。

安暖暖回頭看了眼姚茗玥:“你真的確定?”

“嗯…”

姚茗玥眼中滿滿都是不捨,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眼角紅潤:“讓他自由吧。”

安暖暖伸出手,輕輕觸碰到了,她握在手裡顫抖著,又生怕灑落在地上。

她還記得那天在病房裡握著他的手,可是此刻,再也沒了機會。

她的眼眶也溼潤了起來,這一世註定是無疾而終的暗戀,此刻也真的要遺憾收場了。

她轉過頭看著姚茗玥,此刻的姚茗玥眼淚不自主的順著臉頰滑落,安暖暖咬了咬牙,把罐子遞到她的面前。

“還是一起吧,一起送走他最後一程,這份自由,也該你親手送給他。”

安暖暖輕聲說著,她恨姚茗玥,可是也知道,此時此刻,如果徐牧森能感知到,他也一定希望如此。

姚茗玥呆滯了片刻,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另一半的骨灰。

她的眼淚滴滴落下,兩個人凝望著遠處的海洋,手臂伸出,慢慢鬆開手掌…

海風席捲而來,像是沙粒被清風吹過,捲動著,飄蕩著,在海風中盤旋,落入沒有邊際的海洋。

自由了,他真的自由了。

從此之後,也有大海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山崖之上,姚茗玥和安暖暖靜默而立,望著最後一抹骨灰被海浪捲走。

她們不知道是該傷心,還是替徐牧森欣慰…

姚茗玥從懷裡拿出一封信。

這是徐牧森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

還是安暖暖為他代筆寫的。

《茗玥,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大概是沒有機會恭喜你恢復健康了。

我知道,你一時間肯定很難接受,肯定會埋怨我為什么這樣私自的做決定。

但是,就和你要救我一樣,我救你,也是我絕對不會後悔的決定。

茗玥,我們必須承認,我們之間一直存在著很嚴重的問題,這些問題來自於我們的內心,你缺乏安全感,而我同樣也是。

你離不開我,而我,也在你不知不覺間,悄悄把你綁定在我的身邊,因為我同樣害怕你的不告而別,害怕你又離我而去。

我也失去過一切,父親命懸一線,原本優渥的家庭一夜之間跌落谷底,親朋好友的冷眼旁觀,身邊人的落井下石,甚至連住的房子都被收走,很長一段時間,家裡吃的飯都看不到一點葷腥…

這一切,我尚且還能接受,可是在我身邊的你,也從人人口中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馬,慢慢變成我要吃軟飯,攀金枝,窮小子哪能配鳳凰…

尤其是,你大學之後的不辭而別。

巨大的落差真的很難熬。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內心…其實就已經病了。

我同樣開始慢慢想著,不要讓你離開我,無論是怎樣的手段,我對你無限的包容,無時無刻的在你身邊。

我是愛你的,但是更怕失去你,潛移默化中,我讓你越來越依賴我,越來越離不開我,甚至…有時候故意讓你吃醋,故意讓你有危機感,就是想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所以,其實真正執拗偏執的佔有慾的人是我。

還記得,我給你請過心理醫生嗎?

其實,我才是他的病人。

對不起,原來你一直喜歡的牧森哥哥,你的老公,竟然也是一個這樣內心陰暗的病嬌變態。

不過啊,我愛你,這一點,從來就沒有變過。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錯並不在你一個人的身上。

真正到了生死關頭,我也才終於想明白,我們過分的擔憂未來的結局。

可結果卻是,我失去了自由,你失去了快樂。

我們一個人每天活在桎梏中,一個活在憂慮裡,明明每天都在一起,可兩個人心卻像是隔絕了一個時空。

我們不該這樣的,我們都應該去真正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尋找自己的內心……

茗玥,請原諒我的決定,也不要怪她,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和你說這些,也是不想你自責,我們已經被內心的各種思緒耽誤了很久了。

我們是青梅竹馬,就像是一出生繼承了無數財富的富二代,我們的感情也是這樣,可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不懂感情的來之不易,也不知道感情該如何維護才能不“敗家”。

所以,如果還能有機會,我們不應該從青梅竹馬做起,更應該是從一對“冤家對頭”開始,打打鬧鬧,這樣才能從相看兩厭,再到滿眼喜歡吧。

茗玥,我從來後悔過喜歡你,無論是小傢伙的茗玥妹妹,還是後來青春時代的青梅竹馬,亦或者是如今的老夫老妻,我都喜歡你。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難過,不要繼續被這些事情纏住腳步,去尋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也千萬不要不開心,畢竟你的心可是我的,你要是傷心,不就是傷害我嗎?這屬於嚴重的家庭暴力,我可是要去找我的岳父大人告狀的!”

看到這裡,姚茗玥掛著淚痕的微微揚起,真是的,這個傢伙都這個時候,還總是這樣賤兮兮的。

“這些是請求,也是我作為你的老公對你的要求。

就看在我當了這么久妻管嚴的份上,你也聽老公一次吧。

就是要麻煩你,以後就要你一個人照顧好咱爸媽了。

不要害怕,以後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會陪著你

無論任何地方,任何事情,把你的手放在胸口,閉上眼睛,聽…

老公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呢…》

信至於此,姚茗玥的臉頰已經掛滿了淚水。

這半年來,姚茗玥已經看了這封信無數遍,可每次看,她依然無法剋制情緒。

她一隻手輕輕放在胸口,那顆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像是徐牧森無言又溫暖的守護。

安暖暖的目光在信上流轉,這封信是她代筆的,當時的徐牧森已經虛弱的拿不動筆。

可是說起這些話,依然是帶著溫柔的笑容。

他可真是,用盡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在好好的愛著她。

可是看著此刻姚茗玥的眼淚,她也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這場“競爭”中,她們都輸的很慘。

姚茗玥抱著已經空的骨灰盒,她在這山崖上她買下了一片地,修了兩座墳,並在一起,留下一道墓碑。

《丈夫,徐牧森之墓

妻子,姚茗玥之墓》

墳裡,姚茗玥留下了他們結婚時穿的婚紗西服,結婚證,甚至,姚茗玥還給自己也準備了一個骨灰盒,等她以後真的也來到這一步,就可以真正和他葬在一起。

徐牧森想要自由骨灰入海,可她,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

安暖暖全程陪在她的身邊,徐牧森的葬禮早就舉辦過了。

這一次,是屬於他們的約定。

等待一切都安置妥當。

姚茗玥站在墳前,久久不願移開目光。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

安暖暖輕聲開口。

姚茗玥這才慢慢收回目光,她拿著手裡的信,看著眼前的墓碑。

“我埋葬了自己,也埋葬了過去……

我任性了一輩子,這次,我想聽一次老公的話。”

姚茗玥伸出手,兩隻手的無名指都帶著一枚鑽戒,鑽戒依然璀璨:“帶著他的那一份,去看看以前沒來得及看的景色,去嘗一嘗以前沒吃過的美食,去尋找…我們一直都沒有真正體會過的,平常的日子。”

姚茗玥的話語逐漸找回了曾經那屬於她的那份張揚活力,她本就該如此的,這樣永遠仰著頭,像是白天鵝一樣的她,才是徐牧森最喜歡的模樣。

她一身風衣,一頭酒紅色長髮隨風而動,她戴上了墨鏡,英姿颯爽。

就如同故事的開頭,他們見面的那一天。

“娶我,豪車別墅隨便住。

每天零花錢不低於五位數。

不用工作也不用做家務。

想要孩子以後我也給你生夠……”

他們結婚了,可惜好多承諾,姚茗玥並沒有來得及兌現。

開局兩個人,結尾兩座墳。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徐牧森和姚茗玥。

她轉身離開了。

安暖暖站在墓碑前,久久凝望,海邊的風吹在她絕美的臉頰。

“一個傻子,一個瘋子…”

“我也是…”

安暖暖也離開了。

姚茗玥沒有停留在滬海,她的足跡遍佈了全球的每一個地方,山巔,深海,沙漠,高原…

帶著那兩枚鑽戒,抱著他的骨灰盒,每到一處,她都會一個人發呆許久,對著骨灰盒喃喃自語這一路的經歷。

不知多少年,她始終是一個人,已經踏遍了這世界的每一處角落,在之後,就了無音訊……

時光荏苒。

一身長裙的女人步伐緩慢的來到一家以鮮花甜點聞名的店鋪。

女人一身素色長裙,耳鬢髮絲些許發白,可氣質絕佳,容顏未老,她安靜的坐在一個角落,看著這滿屋子被照顧的極好的花草,以及各式精緻的甜點。

來的客人不算多,可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這家店營造的浪漫氛圍。

“這家店的老闆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要不然怎么能養出那么美的花,做出那么好吃的甜點……”

“聽說,這家店的老闆是個及其美麗的女人,只可惜好像一直沒人真正見過她,這一晃都多少年了…”

“這家店已經開了那么多年,這老闆娘,也真成老闆娘了吧,而且從來沒聽說過老闆娘的老公是誰。”

“我在這條街上很多年了,當年啊,我看到每天都有人開著豪車想來見老闆娘一面,可是從來就沒人見到過真人,真是不敢想,這老闆娘該漂亮成什么樣子,只是現在,估計老闆娘也要五十歲了吧…”

店裡時不時也會有猜測和感嘆。

都對這個神秘的老闆娘很是好奇。

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那長裙女人的面前,緩緩出現一道身影。

一頭紅髮披散,歲月難免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可絕美的容顏從來不被歲月所擊敗,她步伐款款,端著一份甜點,坐到了她的對面。

“安暖暖,好久不見。”

姚茗玥輕聲開口,這些年,她的脾氣倒是越來越溫和了,只是這一頭紅髮依舊如此惹眼。

雖說這個年紀了,可她一頭紅髮並不奇怪,反而就像是玫瑰一樣,越發魅力動人。

安暖暖看著她:“你又染髮了。”

“是啊,人老了,前段時間發現自己竟然有白頭髮了,就又臭美了一下。”姚茗玥笑著開口。

安暖暖也是微微一笑:“是因為該去看他了吧。”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去山崖上祭拜。

每次,她都會盛裝出席,一頭紅髮,像是從來就沒有歲月流逝,永遠都是徐牧森記憶裡她最美的模樣。

“你不也一樣嗎,這裙子好像還是當年的哪一件吧。”

姚茗玥看著她身上的長裙,淡化素色,就像是春分夏日裡的一朵白嫩的小花。

“我也臭美一下不可以嗎?”

安暖暖輕輕順了順耳邊的髮絲。

“還真是挺羨慕你的,嬰兒肥膠原蛋白多,這個歲數還是一點皺紋也沒有。”

姚茗玥的目光在她的臉頰上看著,除了一點點白髮之外,還真是依舊如此圓潤光滑,讓人看不透她的年紀。

“你也一樣。”

安暖暖說著,目光也在她的臉頰上看了看,許久未見,姚茗玥的臉頰多了淺淺的痕跡,這些年四處旅遊風吹日曬。

可是她畢竟是絕美的,些許皺紋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美感。

“沒想到,你還真的能堅持那么久。”安暖暖看著這家店,一晃這么多年,這家店也已經在整個城市都很有名氣了。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從前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嚐嚐吧,我做的新品。”

姚茗玥把甜點推到安暖暖的面前。

是一份最簡單的小蛋糕。

安暖暖嚐了一口,奶油奶香四溢,不僅不油膩,還有淡淡荷花的清香,彷彿讓人置身清涼的盛夏。

“怎么樣?”姚茗玥等待評價。

“還不錯,但是總覺得還差點什么…”

“還差點,是因為這蛋糕不是他當年親手送給你的那一塊對吧?”

姚茗玥笑著開口。

“當然,誰也比不了。”

安暖暖點點頭。

時隔多年,兩個人的關係也早就變得複雜起來。

情敵?朋友?閨蜜?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總之,她們如今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後關係最親近,又最奇特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

“走吧,我們去看看他。”

“好。”

又來到熟悉的山崖,海風迎面而來,這個並不算太冷的季節,她們卻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徐牧森的墳前,那墓碑之上,有著徐牧森的照片。

照片裡,依舊是他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他帶著溫柔的笑容,始終不變。

而墓碑前,她們卻已然有了歲月的痕跡。

真不知道,活下來的人,究竟是好運,還是詛咒。

“老公,今年一切如常,我又學會了做很多甜點,是你以前經常做給我吃的,我也給你帶了…”

姚茗玥擺出自己做的甜點,對著墓碑,慢慢訴說著這一整年的過往。

安暖暖一旁靜靜的聽著。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久久出神。

許久,姚茗玥和安暖暖坐在山崖的長椅,看著遠處的海洋。

“真是年紀大了,以前覺得清爽的海風,現在覺得有幾分冷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姚茗玥感嘆了一聲,雖然她這個年紀感嘆這些還為時過早。

安暖暖搖了搖頭:“過一年算一年吧。”

姚茗玥轉過頭看著她:“暖暖,你真的不考慮找個人過下半輩子嗎?”

安暖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她:“你呢?”

“我?”

姚茗玥笑了笑,晃了晃手上帶著的鑽戒:“我可是有老公了,這輩子應該是沒機會離婚了。”

雖然從法律上來說,她已經屬於喪偶了。

安暖暖看了看她的鑽戒,又扭過頭去:“我這個人心眼也窄,喜歡的人一個就足夠了。”

“你啊…”

姚茗玥不知道該怎么勸她,畢竟一個人熬的日子並不好過,即便是她,有時候半夜一個人醒來也會下意識看看枕邊。

可是枕邊早也沒有他的身影。

她有時候也會偷偷落淚,那種孤獨,難以言喻。

可是她們都一樣,一旦認定了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放手,哪怕是死也不行。

姚茗玥沉默了片刻,笑著開口道:“你這樣的性格,如果我們真的有下輩子,又讓我們剛好遇見,你要怎么辦?”

“我說過了,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不會就這樣看著了。”安暖暖話語輕柔而有力。

“我也一樣。”

姚茗玥笑了:“我承認你很好,但是我可不覺得我會輸。”

安暖暖沒有回答她了,只是目光看著遠處的海洋,靜靜出神。

姚茗玥則是看著她,親眼看到她從意氣風發的少女,一步步鬢角斑白,她獨身一人,只是為了那一份竟然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的喜歡……

姚茗玥微微抿唇。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

安暖暖,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安暖暖回過頭,對著她點了點頭。

姚茗玥深吸一口氣,慢慢開口。

“不管,我們到底誰和他在一起,請允許在他的身邊,留下那么一點點位置,讓你,讓我,不至於一個人默默白了頭。”

說著,姚茗玥輕輕抓住了安暖暖的手:“好嗎?”

安暖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丹鳳眼隨著年歲,已經少了很多的銳利,轉而的,是一種成熟女人的端莊沉穩。

這句話,其實對於姚茗玥而言,已經是一種答案了。

安暖暖默然許久,最後,她站起身,走了幾步,這才開口。

“那你就準備好,只有那么一點點可憐的位置吧!”

姚茗玥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出來:“好大的口氣,要說對他的經驗,我可是有先天優勢的……”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下了山崖。

兩個在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最敵對的兩個人,此刻也成了最親近,最能知心的人。

以後的每一年,她們都會相約而來,每一次,都是姚茗玥對著墓碑訴說,安暖暖安靜的聽。

從一開始……

“徐牧森,我今年帶你去了最高的山,最深的海,看到了曾經我們沒來得及去的地方…”

三年後。

“老公,今年爸媽身體有點不太好,住了一個月的院,不過現在還好,已經恢復健康了…”

五年後。

“老公,鄰居家今年生個了女孩,長的挺可愛的,如果我們也有孩子的話,肯定會更可愛的…”

十年後。

“老公,爸媽身體越來越差了,醫生說人老了,恐怕…”

十五年後。

“老公,今年我回來了,我決定開個店,就做你以前給我做的甜點,順便也能方便照顧爸媽…”

十八年後。

“暖暖,你也來說點什么吧,徐牧森!你看你,耽誤了人家好姑娘的大好青春!”

二十年後。

“老公,爸媽他們…也走了,這個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二十五年後。

“老公…最近,我身體也不算好,不過我也不怕了,你說以後等我也死了,我們的結婚證還能算數嗎…”

三十年後。

“老徐啊…咳咳,我好像,真的身體慢慢不行了,終於,我也快能見到你了吧…就說可憐了暖暖,她還是一個人……”

三十五年,秋。

墳頭新並,墳前擺滿鮮花糕點,只是墳前的人,只留下了一道身影…

安暖暖默默看著墓碑上的字跡,此刻的她,在這個世界上,也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此刻的她依然一頭華髮,臉上終究抵不過歲月,有了道道皺紋。

不過,她依舊是那一身淡化長裙,望著墓碑上已經褪色的照片。

她伸出手,輕輕觸摸。

“傻子…

下輩子,別讓我等了。”

她離開了,不知多少年。

墓碑前依然擺滿了鮮花點心。

只是這墳頭,從兩個,變成了三個。

上墳的人默默嘆氣。

“姐姐…希望你下輩子,能給我找到一個好姐夫,不求他多大能耐,只求他能個對你好,能陪你逛街,吃飯,過一過真正的平凡又溫馨的日子,你這輩子太苦了,希望下輩子,你能吃的甜一些…”

海風吹過,像是徹底捲走了一個時代故事的終章。

可海風也溫柔,卷著這些不甘的過往。

把這股涼意吹到了如今的滬海…

似乎要帶來新的篇章。

來啦,今天這一章屬於是我特別想要交代的一章,重生文大家看過了,但是這樣關於上一世的少之又少,因為很容易就填坑不對,得不償失。

但是這些是我一開始就相好的,不管如何一定要交代出來,希望大家嫩個喜歡,給大家一個有始有終的結尾!

(補充一下,還沒有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