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
安暖暖躺在徐牧森懷裡,拿出自己手繪的畫冊。
草原,雪山,沙漠,雨林…
有現代都市,也有高山叢林。
“這些都是你想去的地方嗎?”徐牧森看著一幅幅畫,開口問著。
安暖暖抬起頭看著他:“你呢?你不想去這些地方嗎?”
徐牧森看著這些生動的如同照片一樣的油墨畫。
說實在的,這兩輩子了,他還真的沒有去好好旅遊過,上一世倒也是想著和姚茗玥一起出去度度蜜月旅旅遊。
可是這個佔有慾那么強的小病嬌,生怕他出去就被別的小狐狸精給招惹上了,所以就算是出去旅遊,也是承包沙灘之類的,恨不得方圓十里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旅遊這種事情,人多了會煩,可是人少了也少了那么些人間煙火氣。
徐牧森看著一個個景色迥異的畫面。
他當然想去看看,尤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
上輩子想,這輩子也想。
只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和姚茗玥一起去……
徐牧森沉默片刻,最起碼,自己先去替她看一看,而且。
徐牧森低頭看著安暖暖期待的眼神,兩個人還真沒有單獨出去旅遊過。
要說虧欠,這兩輩子唯一虧欠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
徐牧森輕輕捏著她的臉蛋:“我聽老婆的。”
安暖暖開心的哼唧一聲。
“不過在去之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徐牧森合上了安暖暖手裡的畫冊:“要陪我去嗎?”
安暖暖把畫冊放在一邊,抬起自己戴著鑽戒的手,柔軟的放在徐牧森的手裡:“聽老公的~”
徐牧森會心一笑,拉著她的手。
說走就走。
……
夜半。
洛陽,老君山。
雖至春時,山中的氣溫依然很低,山腰開始依舊是白雪皚皚。
徐牧森和安暖暖穿著羽絨服來到了山腳下。
抬起頭,遙遠的可以看到山頂若隱若現的南天門,十里分鬃,金頂館…
作為平原地區為數不多的名山,也是道家的代表形象之地之一,總會吸引來不少專門許願祈福之人。
“有來過這裡嗎?”
徐牧森問安暖暖。
安暖暖搖了搖頭:“沒有呢,以前媽媽說過等囡囡大一些,能走路了,我們就一起來登山的,後來…我的腿也一直沒有機會…”
安暖暖沒有繼續說了,她抬頭看著山頂之上,黑色山頂,隱隱約約帶來著光澤。
平原的山和川蜀比起來不算高,可是越是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偏偏給人一種最能看盡天下的感覺。
“走吧,這次我們一起。”
徐牧森牽著她的手,溫暖的觸感驅散了山間的寒冷。
“嗯嗯!”
向著山頂進發!
凌晨夜爬,這個點就是專門來看日出的,爬山的人依然不少。
安暖暖的體能算不好,畢竟坐輪椅了那么久,沒走多久她就已經有些喘氣了。
“要休息一下嗎?”
徐牧森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呼…”
安暖暖深呼吸了幾口氣,搖了搖頭:“沒事的,只是很久沒有這樣動過了,其實還挺好的,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真正感受過我的雙腿還是存在的了。”
安暖暖平復著呼吸,白嫩的肌膚此刻白裡透紅的,讓人憐愛。
“好。”
徐牧森伸出手幫她把鼻尖的細小汗珠擦拭,放緩著腳步跟隨著她的步伐。
半山腰。
安暖暖白皙的臉蛋就像是剛剛從蒸籠裡出來的蒸蛋一樣紅彤彤的。
她喘著氣,雙腿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徐牧森扶著她坐在一旁休息。
“休息會吧。”
“可是剛剛看路標,才走了一半呢…”
安暖暖抿著嘴唇,可是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步三顫的。
“前面有纜車,直接能到山頂的。”
“不要!”安暖暖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坐纜車和自己登上山頂怎么會一樣啊。”
“那你還能走嗎?”
徐牧森看著她通紅的臉頰。
“少瞧不起人了。”
安暖暖哼唧一聲,深呼吸幾口氣,立刻就站起了身子:“老闆娘可不會那么容易認輸呢!”
說罷,她就繼續開始往山上走。
徐牧森看著她,這樣倔強傲嬌的小模樣,現在的她倒是和某個小病嬌越來越像了。
徐牧森忍不住笑了,跟在她的身邊,一步步往山頂走去。
距離山頂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山頂的老君廟太清宮…
周圍白雪皚皚,氣溫越發寒冷,可是走到這裡的人都捂出了一身的汗。
“呼…”
安暖暖捂著不斷起伏的胸口,雙腿顫抖的已經有些抬不起來了,白裡透紅的臉頰此刻又有點微微發白了。
徐牧森扶著她來到了一處涼亭下,拿出保溫杯裡的水遞給她。
安暖暖接過來喝了一口,臉色正常了一些,她抬起頭看著最後三分之一的路程,很是不甘心。
“不逞強了?”徐牧森笑著問她。
安暖暖撅著嘴唇,舉起水杯堵住他的嘴。
徐牧森也順著喝了一口,笑道:“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平原的山看著不高,但爬起來是很累人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下來。”
安暖暖則是晃了晃自己痠痛的雙腿:“你和她是不是來爬過這座山?”
徐牧森看著她,點了點頭:“嗯。”
“那她是自己爬上去的嗎?”
“也算吧。”
徐牧森想起來後半程的路其實基本上都是自己揹著她。
“她可以,我當然也可以,我們川蜀的女娃一出生就曉得上山,我才不怕。”
安暖暖的大眼睛帶著幾分不服氣,用著最可愛的語氣說出那種“寇可往我亦可往”的霸氣。
還是暗暗較著勁呢。
徐牧森笑著伸出手,把她的雙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幹嘛。”
“給你揉一揉拉伸一下,要不然你接下來兩三天就別想正常走路了。”
徐牧森幫她捏著小腿,有力而溫暖的觸感讓安暖暖感覺像是有一種電流一樣暢快的酥麻感,就像是雙腿封閉許久的的毛細血管都被打通了,暖洋洋的。
“舒服點了嗎?”
“嗯…你幹嘛?”
安暖暖正點著頭,卻看到徐牧森的手已經開始解開她的鞋帶了。
“給你的腳也捏捏啊,不活活血第二天會腳疼的。”
徐牧森說著已經準備幫她把鞋脫下來了。
“不要…”安暖暖卻是想要把雙腿收回來,臉蛋都有點發紅。
“怎么?還不好意思了?”徐牧森笑著問她。
之前兩個人還只是“好朋友”的時候都可以隨便捏腳腳了。
“不是…爬了那么久,我還還沒洗腳呢…”
安暖暖紅臉搖了搖頭,女孩子當然很在意了,爬了幾個小時了,鞋子裡肯定悶悶的,難免會有一點點味道。
“沒事,我就喜歡這種原汁原味的,讓老公康康!”
徐牧森賤兮兮的已經脫掉了她的鞋子。
“不要啦…”
安暖暖知道他這個大變態,但是此刻她雙腿都軟綿綿的,鞋子被脫下,露出了穿著白色小棉襪的小腳,山間冷風吹來,小腳就像是小貓白嫩的爪子一樣蜷縮在一起。
不過安暖暖確實不太屬於愛出汗的體質,加上下半身常年坐輪椅,代謝也沒有正常人那么高,即便爬山了那么久,棉襪依然是乾乾軟軟的,至於味道那更是沒有,依然是洗衣液的淡淡花香。
“冷…”安暖暖嗡唧著,這會山裡的溫度還是很涼的。
徐牧森握著她的腳,拉開了自己羽絨服的拉鍊,直接放進自己的懷裡。
“不冷了吧。”
徐牧森在懷裡捧著她的小腳輕捏著。
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讓安暖暖感覺就像是置身夏天一樣的熾熱,當然更多的是這種能夠得到完全不嫌棄的偏愛。
“嗯…”
安暖暖點著頭,看著徐牧森溫柔的笑容,此刻竟然還有幾分害羞的紅了臉頰。
真奇怪,明明之前他們還是“好朋友”的時候她都不會那么害羞的。
可是現在都已經訂婚了,反而開始害羞了。
或許這就是心安吧。
沒有訂婚之前,還總是擔心以後的未來。
只有等到真正訂婚之後,她反而才可以開始慢慢體會這份可以完全沒有任何顧慮的純粹愛意。
偶爾也會有等著看日出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看著這一對小情侶也都會忍不住調侃感嘆一句真甜蜜。
“你看看人家,都知道心疼自己女朋友幫人家揉腿暖腳的。”
“大姐,讓你爬山別穿皮靴你不聽,我怕你腳出來那味直接就給我幹腦缺氧了。”
“哈!現在嫌棄了,當初追我的時候怎么不見你說!”
“廢話,你見過誰把魚釣上來還繼續撒餌打窩的?”
“你他媽的,老孃捶死你!!”
世界上永遠不缺嘴賤嬉鬧的小情侶,看熱鬧的人都笑著。
歡聲笑語也沖淡了一路上的疲憊。
安暖暖看著幫她捏腳腳的徐牧森,就像是從前她還坐著輪椅的時候,他就一直很喜歡捏她的腳腳。
“徐牧森。”
“嗯。”
“你真的是戀足癖啊。”
“???”
徐牧森乾咳一聲,幸好周圍這會沒人:“別亂講啊,我這是貼心你懂嗎?”
安暖暖捧著臉頰:“那你以後也會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了,我老婆的全身上下都是我最好的寶貝。”
徐牧森從來不吝嗇自己的甜言蜜語。
安暖暖眉眼彎彎,卻是突然問道:“那你給她捏腳的時候,也會這么說嗎?”
徐牧森的動作一頓,這語氣怎么這么熟悉呢?
他抬頭看著眉眼彎彎的安暖暖,略微乾咳一聲:“這個,你們的情況不一樣。”
“那…”安暖暖捧著臉頰認真思考了一下。
“那如果我和她一起爬山,你會幫我捏腳腳還是幫她捏?”
“???”
徐牧森懵了,這個句式怎么聽著更熟悉了,無奈笑道:“這個問題不應該是你們掉水裡了,我先救誰嗎?”
“也對哦。”安暖暖點點頭,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你先救誰?”
“……”
徐牧森砸吧了兩下嘴,真是給自己挖坑了:“我們還是說捏腳的事吧。”
看著安暖暖認真的眼神。
徐牧森略微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就有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會給誰先捏腳,作為我的老闆娘,你應該要想的是如何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小腳腳遞到我的手上!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為什么第一個把腳腳讓我捏的人不是你?
你就忍心看著老公給別人捏腳嗎?”
徐牧森越說越激動,有了一種日式小電影裡被上司潛規則的悲情小人妻的即視感。
囂張的上司,懦弱的丈夫,委屈的妻子。
徐牧森蹭了蹭不存在的眼淚。
“正所謂,有心的人不用教,無心的人教不會,做一個男人,真難,做一個好男人,更難!”
安暖暖:“???”
看著他這一連串的表演,安暖暖都愣了好一會,還能這樣倒打一耙的嗎?
此刻的她無助的就像個男人一樣!
徐牧森捏著她的腳腳,又露出一副原諒她的表情:“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後可不許再問這樣的問題惹我生氣了知道嗎?”
安暖暖精緻的臉頰呆呆的,最後氣呼呼的都快把臉頰鼓成一個大包子!
可是看著他這一副裝作受害者的可憐模樣。
安暖暖最後又噗的一聲忍不住被氣笑了。
“徐牧森,她說的沒錯,你就是個貪心的大壞蛋!”
安暖暖撅著嘴唇,已經很嚴肅的批評他了。
“我認罰,要不然你踢我一腳算了。”
徐牧森捧著她的腳腳。
“才不要呢…”
安暖暖哼了一聲,撇過頭去,這個變態,這說不定對他來說還是獎勵吧。
徐牧森也收斂起自己賤兮兮的模樣,捧著她的雙腳在自己的胸口:“我啊,就是喜歡當一個妻管嚴,這輩子,我都聽你的。”
安暖暖柔軟的腳底感受著他胸膛的溫暖和心臟強有力的跳動。
這輩子,他的心,是隨著安暖暖跳動。
安暖暖生氣的包子臉此刻也像是變成了軟糯香甜的雪媚娘。
她把腳從徐牧森懷裡抽離,看著山頂出隱隱已經有了光澤的山頂。
“我們走吧,我還要看日出呢。”
“好。”
徐牧森拿過鞋給她穿上,繼續往山頂上走去。
天邊破曉,遠看金光頂已經就在眼前了。
可是這最後落差一百米的石階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也是體能的極限了。
安暖暖是自從康復以來第一次這樣劇烈的運動,此刻已經幾乎虛脫了。
徐牧森攙扶著她,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山頂融化的雪水讓臺階更加溼滑。
安暖暖一腳差點踩空,徐牧森趕緊把她護在懷裡,一隻手緊緊拉著護欄。
“沒事吧。”
“沒事…”
安暖暖搖搖頭,只是身體確實已經到達極限了,就連抬腿的力氣都沒了。
此刻山頂已經逐漸有了淡淡光澤,一夜的攀爬,就是為了清晨的這第一束光。
“再休息會吧。”徐牧森想要扶著她在一邊坐下。
“不要…”安暖暖搖搖頭,抬頭看著已經開始濛濛發亮的山頂,她的目光閃動。
“以前,我還坐著輪椅的時候,我一直想要實現的夢想就是能和你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現在我終於能跟上你的步伐了…”
安暖暖帶著汗水的白淨臉頰露出一抹倔強的笑容:“現在,你可別想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上一世,安暖暖無疑是孤獨的。
無論姚茗玥和徐牧森怎樣的恩怨情仇,總會,他們那一輩子都被彼此搶佔了所有的空間。
安暖暖是羨慕的。
沒有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的遺憾,不僅僅是徐牧森和姚茗玥,也有她自己。
徐牧森看著安暖暖的眼眸,又抬頭看著山頂已經隱隱有陽光升起的光亮。
他蹲下了身子,拉著安暖暖的手臂,直接把她託在自己的後背,把她背了起來。
“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從今往後,我也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徐牧森輕聲打斷她的話語,抬頭看著最後的這一段距離,山頂的日出很快。
從黑夜到黎明破曉,也就是短短的十幾分鍾。
整整一晚上的辛苦攀登,錯過了那么幾分鐘,就再也看不到日出最美的瞬間了。
“而且,有個問題要糾正你一下,從今往後,你不用著急跟上我的步伐,因為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徐牧森側過頭,和安暖暖的雙眼對視,他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鑽戒閃亮。
“以後的這萬水千山,老公都陪著你一起去看!”
安暖暖也抬起手,無名指鑽戒交迭在一起,在此刻山頂剛剛升起的晨光中熠熠生輝。
趴在徐牧森溫暖的後背上,是啊,她坐著輪椅的時候徐牧森都沒有離開她半分。
如今,她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真正心意相通的人,縱然是去任何地方,都像是咫尺之間。
“老婆,抱緊了,老公要開始衝刺了!”
徐牧森看著已經漸漸升起的陽光,深呼吸一口氣。
“嗯!”
安暖暖緊緊抱著他的脖,笑容甜膩。
徐牧森提起力氣,揹著安暖暖一步步往最後的山頂爬去。
終於,在太陽從山間慢慢展現出金黃色的光輝時,他們邁上了最後一步階梯。
老君山,金光頂,當清晨第一束陽光剛好落在高殿的屋頂,頓時整個山巔都被金光普照,陽光破曉而來,遠處山巔重迭,雲朵如畫,半輪金色朝陽徐徐升起。
這一刻,中式美學刻印在骨子裡的浪漫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們到了。”
徐牧森輕輕把安暖暖放下,依靠著圍欄,靜靜看著遠處的景色,金色光澤灑落在她清澈的眼眸。
淡淡金光把她白皙的肌膚渲染的如同朦朧上一層聖光。
晨光破曉,彷彿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安暖暖這還是第一次站在這么高的地方看日出,一覽眾山小。
“媽媽說的沒錯,山上的日出果然好美…只是,她沒有辦法陪我一起看了…”
安暖暖望著遠處的太陽,溫暖又不刺眼,她伸出手去抓,彷彿要把太陽捧在手心裡。
徐牧森在她的身後,低頭看著她水潤的眼眸。
對於這個沒有機會見面的丈母孃,徐牧森也只見過她的照片。
那是一個笑起來潑辣卻有溫暖的女人,她的眼睛,和安暖暖一模一樣。
清澈,明亮,又深邃溫柔。
“你們都有一樣的眼睛,這是她留給你感受這個世界最好的禮物,所以,你能看見的,她也一定能看見。”
徐牧森輕聲說著,他輕輕托起安暖暖的手,和她一起像是要握住天邊溫暖的晨光。
“真的嗎…”
安暖暖眼底溼潤,她閃動著目光,像是要替媽媽多看看此刻絕美的景色。
“當然了。”
徐牧森低頭捧起安暖暖的臉頰,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光。
“以後你有我,那些曾經沒能一起去看過的景色,我們都要替媽媽好好看一看。”
安暖暖的身子一顫,彷彿此刻身邊媽媽真的還在,她就這樣輕輕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看著天邊溫暖的陽光。
孩子就是父母留在世界上生命最好的延續。
她輕輕靠在徐牧森的懷裡。
這萬水千山,她也想替媽媽好好看一看。
風鈴輕搖。
山谷中的第一縷清風,帶動著樹上掛著的密密麻麻的祈福牌,如同風鈴一樣,彼此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徐牧森來這裡,是要取走一樣東西,他不確定還存不存在。
畢竟這一晃,也已經過去將近三年了。
人來人往的,這裡的祈福牌都會被定時清理。
他來到大殿的後面,那裡有一條窄路,通向後面的一顆老樹。
當初,他和姚茗玥的祈福牌就掛在那顆老樹上。
“那邊的遊客,這裡謝絕進入。”
徐牧森剛剛走進窄路旁,一個穿著道袍的小道士就走了過來開口提醒。
徐牧森這才看到這條窄路已經被拉上了一條繩子。
“你好,我是想去取一樣東西。”
徐牧森開口解釋。
小道士搖了搖頭:“不行,這條路後面不安全。”
“麻煩行個方便,我只是想取回之前掛的祈福牌子,拿完我們就離開。”
小道士搖頭:“這裡的路三年前就已經封閉了,而且封閉之後那顆老樹因為一場大風被吹斷了,樹上掛著的所有祈福牌子都已經被吹走了。”
徐牧森沉默了片刻,目光默默看向了窄路的方向。
許久。
“好的,麻煩了。”
徐牧森收回腳步,帶著安暖暖轉身離開了。
在一旁的圍欄邊,徐牧森默默看向天邊。
安暖暖輕輕抱著他的手臂:“那個祈福牌,對你很重要嗎?”
“也不算很重要吧,只是突然想來找一找…”
徐牧森搖了搖頭,想起來,三年前和姚茗玥來到老君山,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正是最“惡劣”的時刻。
姚茗玥留下這塊祈福牌,大概不少都是罵他的吧。
只是,徐牧森突然很想看一看,這個小病嬌那個時候到底會寫些什么呢。
可是…
如果那個小道士說的是真的,老樹斷了,祈福牌被風吹走,或許這輩子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吧。
“那就跟我走!”
徐牧森還在回憶,手臂卻突然被安暖暖拽了一下。
安暖暖此刻嘴唇微微撅起:“看你的表情,明明就對你很重要嘛,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丟了,也總要親眼看看才能死心吧。”
徐牧森愣愣看著此刻比他還積極的安暖暖:“你不生氣嗎?”
可以說,今天來老君山,徐牧森就是為了姚茗玥的這塊祈福牌來的。
明明該是他們的蜜月的。
安暖暖微微鼓著自己的臉頰,明亮的雙眸閃爍著光澤:“生氣也是生氣你這個不開心的樣子,你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回去慢慢和你算賬,可你不開心我才會真的生氣,明明跟我一起出來度蜜月的,你再這樣我就真的要不開心了!”
徐牧森看著她,忍不住一笑。
真是的,這點道理他反倒是這會沒想明白,大不了回去再跪搓衣板嘛。
“走。”
徐牧森站起身,站在角落裡等待小道士去一旁的時候,徐牧森和安暖暖就悄悄的鑽了進去。
窄路已經足足三年沒人來過了。
路面甚至長滿了青苔,空氣中都帶著幾分特別的潮溼氣息。
窄路盡頭。
一截斷樹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顆斷裂的老樹,全部的樹幹幾乎都被大風颳斷,最粗壯的主幹都被裂開兩半,不過繞是如此,這裂開一半的樹上依然有嫩芽胚芽準備開出新葉,甚至樹幹的連接處,還有一個樹枝堆砌的鳥窩。
不過,樹枝上確實乾乾淨淨,已經沒有一塊祈福牌了。
徐牧森目光仔細尋找了許久,依然一無所獲。
明明已經預知的結果,可是真的眼見為實的時候,徐牧森心裡還是有些沉悶。
窄路外。
小道士回來看到了窄路佈滿青苔的潮溼地面出現了兩道腳印。
他立刻就想起來剛才那一對小情侶,肯定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溜進去了。
他探頭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站在斷樹前的兩人。
“誒,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不聽勸,一會摔了怪誰…”
小道士說著就要走過去,只是他的話沒有說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師傅?”
小道士回頭一看,是一位身形精瘦的白鬍子老道。
“師傅,這裡面有一對年輕人闖進來了,我去喊他們出…”
“我知道了,屋裡香爐灰滿了,你先去清一下吧。”
老道士點點頭。
“是。”
小道士又看了看窄路盡頭的兩人,最後還是乾脆利落的作揖離開了。
老道士轉過頭,滄桑的雙眼卻精光十足,他摸著鬍子,看了看這窄路盡頭的身影,若有所思。
……
此刻,斷樹前,徐牧森久久出神。
安暖暖輕輕抓了抓他的手。
徐牧森回過神,最後笑了一下:“算了,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這棵樹已經生長了百年了,什么大風大雨沒見過,偏偏這三年卻被刮斷了。
“等她好了,你可以親自去問問她的嘛。”
安暖暖安慰著他。
徐牧森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看著眼前的斷樹,既然想要的東西不在,也就不再停留了。
只是要轉身的瞬間。
身後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
“這棵樹,至今已經一百五十多年了,是當年我師傅親手栽下,一百多年風風雨雨,這棵樹都一直枝繁葉茂,一百多年,光是在樹上搭窩的飛鳥小獸不計其數。
卻在上年驟然而裂,這是命數。”
白鬍子老道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後,看著眼前的斷樹。
徐牧森轉過頭,看著眼前的老道士,有些眼熟,他主動開口道歉:“抱歉,我們只是想來取一樣東西,我們這就離開。”
老道士沒有說話,深邃滄桑的目光在徐牧森的身上上上下下看了看,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安暖暖。
他從懷裡拿出一枚牌子。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那是一枚已經褪色的祈福牌,經歷了年份的風風雨雨,上面鐫刻的字跡很多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是,徐牧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熟悉的字跡。
這是姚茗玥的祈福牌!
“道長…”
徐牧森伸出手。
老道士則是緩緩開口:“當年掛這塊祈福牌的小姑娘,她沒來嗎?”
徐牧森的手一頓,看著眼前的老道士,他默然開口:“她病了。”
這句話,讓彼此氣氛都沉默了片刻。
老道士沒有說話,拿著祈福牌又看了一眼,直接對著徐牧森扔了過去。
徐牧森立刻雙手穩穩接住。
徐牧森低頭看著令牌,這三年的風吹日曬,上面字跡早已經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一些字眼。
“可惡”“笨蛋”“笨木頭”“纏死你…”“算了…要開心…”“以後…要一起…”“牧…哥…歡你…”“等我…”
已經看不出來什么句子了,可是,徐牧森恍惚中彷彿還是看到了三年前。
那個蠻橫不講理,傲嬌又敏感的少女,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又悄悄刻下臉紅的字跡。
徐牧森緊緊攥著祈福牌。
老道士摸了摸鬍子,走過他的身邊,來到了斷樹前,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斷裂的年輪,以及斷樹殘枝之上又開出的胚芽。
“上年那場大風,吹斷了這棵樹,樹上還有一副鳥窩,鳥窩也被風吹散了一個缺口,眼看就要徹底散架,這塊祈福牌恰好被刮落在鳥窩的缺口,護住了剛剛孵化的兩隻雛鳥,我們也是在後來轉移鳥窩的時候才發現這塊祈福牌。”
老道士緩緩講述,目光蘊含滄桑的溫和:“是禍也是福,如果沒有鳥窩,這塊祈福牌就要消失在群山之中,如果沒有這塊祈福牌,也就少了兩道生命。”
老道士看著斷樹殘枝上長出的翠綠胚芽,等到春夏之際,又生鮮綠,就像是一種全新的輪迴。
老道士轉過頭,看著徐牧森,聲音蒼老卻又帶著生機溫和。
“這也算是。
枯木逢春,絕境逢生。”
一道祈福牌,換來了兩道生命的重生。
他們的生命,也給這塊祈福牌續了命。
一切冥冥,自有天定。
徐牧森抬頭看著眼前的老道士和他身後又吐新芽的斷樹。
枯木逢春,絕境逢生嗎…
或許,這一切真的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徐牧森緊緊握著手裡的祈福牌,對著老道士深深鞠躬:“謝謝。”
老道士摸著鬍子,搖了搖頭:“也是緣分,那女娃命數不淺,你們也一樣。”
老道士的蒼老智慧的目光又在徐牧森和安暖暖的身上看了看,最後搖了搖頭:“你們走吧,你們應該還有事未完。”
徐牧森攥著手裡的祈福牌:“道長,能不能求您一件賜福…”
徐牧森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是想起此刻的姚茗玥。
他寧願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能保佑她的平安。
老道士摸著鬍子,旋即搖頭一笑:“最大的福,不就在你的手裡嗎?”
徐牧森手裡那已經褪色的祈福牌,三年風風雨雨,雖有褪色可依舊回到了他的手裡。
老道士摸著鬍子,單手放在身後,滄桑的聲音帶著古老的智慧。
“神鬼也好,科學也罷,歸根結底,只是尋求內心的平平和,唯物唯心,皆是唯己,奇蹟可大可小,相信奇蹟的人才是能給對方帶來賜福的人。”
老道士慢慢走出窄路,只留下低喃的迴響。
徐牧森緊緊攥著令牌,目光回頭又看了一眼生出翠綠新芽的斷樹。
他此刻,終於笑了一下,把祈福牌放入懷中,貼近心跳。
這世上沒有鬼神。
心誠之人,就是彼此的神明…
來啦,好幾天沒更了,大家教訓的我都看到了,我認罰該打,完結很快了,大概兩三章吧,都是大章,一章更比三章強,大家想看的結局可以補充,後面也可以補充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