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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子 

“成不成總得先看上一眼!你不用管了,畫張地圖給我就行!”寧子明全然不理會馮吉的“耿耿忠心”,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超多好看小說,最新章節訪問:.。

“殿下,微臣,微臣打小就不通丹青。還,還是有名的路痴!離開,離開汴梁只要超過五里遠就會找不到家。您,您這不是,您這不是問道於盲么?”馮吉聞聽,臉上的表情愈發著急,一雙手像風車般在‘胸’前來回擺動。

給二皇子畫輿圖,那不是找死么?萬一他們做事莽撞,被契丹人給抓住,將輿圖從身上搜出來,自己怎麼可能還有機會逃回中原?再說了,自己先前之所以敢幫那亡國之君帶詔書,是因為自己早就取得了契丹人的信任,並且此事一旦做成,足以讓自己名利雙收。而幫助這已經亡國多時的鄭王殿下,能有什麼好處?消息傳回中原去,誰會感馮家的恩?大漢新君劉承佑最多表面上誇讚幾句,暗地裡,恨自己肯定恨得牙根兒都痒痒。

正搜腸刮肚地拼湊着拒絕的借口,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你馮唯一不是書畫雙絕么,怎麼居然連張輿圖都‘弄’不好?莫非你還想着去契丹人那裡出賣我們?子明,跟這種‘陰’險之徒費什麼口舌?直接一鞭敲碎腦袋滅口就是!”

“是,大哥!”寧子明心領神會,掄起鋼鞭作勢‘欲’砸。

“饒命——!”馮吉嚇得魂飛天外,一個箭步竄出半丈遠,雙手抱着腦袋高喊:“殿下,你別聽他挑撥離間。微臣,微臣那兩筆丹青,連塗鴉都算不上?又怎麼可能是書畫雙絕?!”

“是么,馮唯一,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原本策馬趕過來準備幫助結拜老兄弟敷‘葯’的柴榮策馬馮吉的擋住去路,冷笑着提醒。網

“你?”馮吉迅速抬頭,然後奮力用雙手來回‘揉’兩個眼睛。“你是柴,你郭,郭公子。郭大將軍的螟蛉義子國榮!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你終於認出我了?那更是留你不得!子明,還不趕快跟我一道殺人滅口?”柴榮的臉說翻就翻,從鞘里拔出尚未擦乾血跡的短刀,緩緩向壓向馮吉。

“饒命——!”馮吉嚇得大聲尖叫,撒‘腿’就逃。可人的兩條‘腿’兒,怎麼可能跑得過戰馬?幾乎就在轉眼之間,便被柴榮用坐騎給圈了回來。然後用刀尖兒指着,一步步將其朝寧子明的鋼鞭下‘逼’。

“郭大官人饒命!”馮吉走投無路,噗通一聲跪在河灘上,哭喊求告。“我可以用馮家祖先的在天之靈起誓,絕不會向遼國的官府告發你們,也絕不跟任何人透漏你們的消息。如果……”

“發誓若是管用的話,人間又怎麼有如許醜惡?”柴榮刀尖斜指,面‘色’如霜,“你這廝給契丹人當狗當慣了,剛剛還害死了我的家將。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又如何能信?!子明,殺了他,殺了他後咱們趕緊離開這兒!”

“冤枉!冤枉!我,我給晉皇帶過詔書,我剛給晉皇帶過詔書!殿下剛剛看到過,剛剛看到過”馮吉豈肯閉目等死?高舉着雙手,大聲喊冤。“我連晉皇,晉皇都沒出賣,又怎麼會出賣你們?殿下,殿下,您出來說句話,您可不能冤枉微臣啊!”

詔書剛剛才被自己收起來,寧子明怎麼翻臉就不認賬?然而,知道柴榮的舉動必有深意,他也不敢表現出絲毫心軟,只能高高地舉起了鋼鞭。

“且慢,晉皇詔書是怎麼回事?”柴榮偷偷向寧子明使了眼‘色’,啞着嗓子追問。

“是,是小弟我幾個月前,在晉王寨那邊伺候皇,皇上之時……”馮吉不敢隱瞞,擦了把臉上的冷汗,結結巴巴地將先前曾經說給寧子明的話,又重新講述了一遍。

柴榮先是豎起耳朵聽了個仔細,然後又用目光跟自家結義三弟‘交’流了一番,確信馮吉的確沒有撒謊。便笑了笑,大聲道:“呸!你冤枉?你若是冤枉,閻羅殿里就全都是屈死鬼了!你幾個月之前答應給晉皇帶傳位詔書回中原,怎麼還沒帶到?你這哪裡是一腔忠勇?分明是看中了傳信之後的好處!”

“不是,不是!小弟,小弟真的是身在遼東,心在汴梁。真的是心在汴梁啊!不然,不然憑小弟的才能,好歹也能‘混’個南院的郎中做,怎麼,怎麼可能被發配在一個小小的部族裡頭,給他們做通譯?”馮吉知道自己沒辦法從柴榮、趙匡胤和石延寶三人的圍攻下逃走,繼續大聲叫屈。

“嗯,有幾分道理!”最後一句話,頗有幾分力氣。柴榮聞聽之後,微微點頭。隨即,將帶血的短刀奮力朝馮吉面前一擲,大聲說道,“要我相信你也很容易,你先去給我,把火堆旁那個裝死的傢伙給我宰了!”

最後一句,他故意用了是契丹語,結果話音剛落,先前差一點被壓熄的篝火旁的,有個死人忽然“詐屍”,大叫着跳起來,撒‘腿’就朝北跑。卻是最初被寧子明用羽箭給推進火堆中的那名契丹武士,居然沒有死透,一直躺在火堆旁企圖‘蒙’‘混’過關。

如果被他逃走,眼下所有流落在遼國的馮家人,恐怕誰都活不成。通譯馮吉知曉厲害,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手起刀落。“喀嚓”一下,將撞死者的脖頸砍做上下兩截。

“嗯,這才像我認識的馮家子弟。平素處處與人為善,該下黑手時,卻絕不客氣!”柴榮彷彿早就料到對方的行為,端坐於馬鞍子上,微微點頭。

既然已經‘交’過了投名狀,馮吉也不再故意裝孬種了。舉了舉滴血的短刀,大聲發問:“說罷,郭大官人?馮某接下來該怎樣做,你才肯放過馮某?”

“當然是用死人的血,在衣服上畫一張前往晉王寨的地圖嘍!”柴榮聳聳肩,擺出一幅老子吃定了你的模樣,“你最好快一點兒,別說廢話。裝死者就這麼一個,萬一他的血流幹了,老子下次就只能讓你割自己的大‘腿’!”

“你……”馮吉氣得兩眼發黑,卻沒膽子跟柴榮繼續掰扯。咬着牙蹲下身,從自己袍子下擺處割出一塊乾淨的絹布,用刀尖沾了些人血,在上面快速騰挪。

他哪裡是不通丹青?尋常國手跟他比拼畫工,都得掩面而走。只是寥寥幾刀,便將此地通往營州晉王寨的路徑,畫了個清清楚楚。沿途城鎮、山川、河流、森林,無不躍然“紙”上!

“我如果是你們,就現在掉頭南歸!”隨着最後一滴血落下,馮吉將短刀用力‘插’進河灘,雙手捧起臨時畫出的地圖,緩緩遞到柴榮馬前。“且不說周圍全是契丹部落,晉皇他老人‘插’翅難飛。即便你等僥倖將他救回中原,不過是提前幾年殺了他!又怎麼可能找到一個合適地方,供其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