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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短歌

彷彿聽到了他們祈禱,一道閃電忽然當空劈落,將部落大祭司直接劈飛到半空當中。..

“啊呀也蔑……”祈禱聲嘎然而止,眾魚皮秣鞨抬頭望着天空中血流如注的大祭司,滿臉錯愕。

又是數道閃電當空劈來,將十幾名躲避不及的秣鞨頭目劈下甲板。緊跟着,冰雹般的弩箭蕭蕭而下,將其餘秣鞨武士砸得抱頭鼠竄。

“是船弩,船弩!”正橫槍堵在艙口處的陶大春又驚又喜,扯開嗓子大聲喊叫,“咱們的船弩,還有武侯弩。船,咱們的雙層大艦!”

“什麼?”鄭子明等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冒着被武侯弩誤傷的風險,蜂湧而出。舉目望去,只見下游五十步外,一艘雙層巨艦破浪而來。甲板二層,有名身穿綠色披風的女將逆風而立,手中令旗上下揮舞。百餘名滄州勇士在令旗的指揮下扣動扳機,用武侯弩將烏漆船上的魚皮秣鞨人,像扎蛤蟆一樣一排排射入水中。

“這,這是咱們的破浪號!”絕處縫生,李順啞着嗓子尖叫,“咱們滄州軍的破浪號。夫人,大夫人在船上,大夫人帶着破浪號來救咱們了!”

“是破浪號,真的破浪號!”其餘四名滄州勇士,也啞着嗓子歡呼,煙熏火燎的臉上,瞬間淌滿了眼淚。

破浪號,是破浪號,滄州水師利用福船改造而成的雙層大艦。每艘戰艦上,光是船弩就有二十架。此艦形象威猛,戰鬥力驚人,速度也遠超尋常。但抗浪性方面,卻遠不如大夥腳下的這艘單層大船。萬一在行駛中遇到風暴,全船人都有葬身魚腹的危險!

所以,此番前來遼東救人,大夥才沒有選擇乘坐高大威猛的破浪號,而是選擇了一艘不太起眼的中型商船,準備悄悄地搶了石重貴,悄悄地溜走。卻沒想到,由於內奸的出賣,整個行動計劃和路線先後暴露,不起眼的商船差點成了大夥的葬身之所。而破浪號卻在最後關頭逆流而至,將大夥重新拉出了生天!

“啊嗚咿呀吁哈喇……”魚皮秣鞨人仗着自家船多人多,冒死靠上前,向破浪號投擲鋼叉,打算先用繩索將破浪號拖住,然後再攀上甲板以眾擊寡。

綠披風女將不慌不忙,抬起手,將令旗左右揮動。劇烈的戰鼓聲,瞬間蓋住了秣鞨人的鬼哭狼嚎。下層甲板的滄州勇士們,奮力扳動機關,數十支拍桿沿着船舷梯次而落,將衝過來的烏漆船,拍王八般一隻接一隻拍翻在水中。

一些秣鞨人直接被拍暈,像死魚般漂向下游。但大部分秣鞨人,都憑着嫻熟的水性逃離生天。扭頭望着山一樣巍峨的破浪號,他們眼睛忽然開始發紅,大叫數聲,彼此招呼着,游向了船底。

“鑿船,小心艙底,他們要鑿船!”石重貴看得心焦,跳着腳大聲提醒。

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只見綠披風女將用令旗向左右兩側一揮。緊跟着,戰鼓突然變調,兩排滄州勇士怒吼着沖向船舷,居高臨下,用投槍將試圖靠近船底的秣鞨人,一個個穿成了肉串!

“好,好!這是誰家女兒?本事好生了得!”石重貴看得兩眼放光,指着綠披風女子大聲發問。

“爹,她是常婉瑩,是澤潞節度使常思的女兒。小的時候,曾經在咱們家裡住過!”鄭子明兩頰含笑,回頭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低聲彙報。

是小師妹,武藝高強,箭術無雙的小師妹。每次在危機關頭,總是從天而降。這次,當自己陷入絕境的時候,她又來了,指揮着一艘並不安全的戰艦,將周圍的敵軍殺得浮屍滿江!

“噢!肥狐常克功之女,怪不得!怪不得!”石重貴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對面的破浪號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家兒子臉上的自豪表情。點點頭,順口說道。

他沒做皇帝之前,跟常思的交情還算不錯。但畢竟常思是劉知遠故意安插在汴梁的黨羽,而他卻是皇帝石敬瑭的養子兼心腹愛將。所以,雙方交往雖多,卻遠不到能結為通家之好的地步。

而後來,他做了一國之君,更不可能去跟某個地方諸侯麾下的大將去攀交情。只是天生性子柔弱,沒有因為常思是劉知遠的心腹,就故意給對方小鞋兒穿而已。

見父親誇了妻子一句之後,就沒了下文。鄭子明也不好過早的介紹妻子的情況。反正破浪號一到,水面上陷阱立刻就被碾了個支離破碎。魚皮秣鞨人的烏漆船再多,自身再悍不畏死,也不可能是滄州水師的對手。而遼河兩岸的契丹人,更不可能跳到水裡去自己找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號角聲從兩岸傳來,帶着幾分氣急敗壞。果然,遼河兩岸的契丹大軍發現情況不對,立刻發布命令,要求魚皮秣鞨人以死相拼,而他們自己,卻沒有跳下水的勇氣,只能站在岸邊,拚命朝破破浪號開弓放箭。

大部分羽箭都沒等抵達目的地上空,就被河風吹飛。少部分里力道充足的羽箭,被破浪號上的勇士們用盾牌一擋,也都白忙活一場。已經損失慘重的魚皮秣鞨人不敢違背契丹人的命令,硬着頭皮,重新組織進攻。這一回,他們學乖了許多,沒勇氣再湊到近前發起跳幫戰,而是仗着船隻小巧靈活,圍在破浪號附近三十幾步外,不停地發射羽箭偷襲。其中有許多支羽箭的頭部還穿上了點燃的魚油球,試圖通過數量的積累,在船舷引起大火,將破浪號付之一炬。

俗話說,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在秣鞨人剛剛改變戰術的瞬間,破浪號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站在對面船上的鄭子明,眼睜睜地看着船舷上有十多處位置同時冒起了濃煙,數名弟兄中箭落水,心臟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然而,還沒等他隔船獻策,常婉瑩已經迅速做出了調整。只見數十桶泥漿從底層甲板齊齊潑下,立刻壓住了剛剛冒起的火頭。緊跟着,破浪號的船頭猛地一擺,如怒龍般,一邊四下發射着弩箭,一邊朝河道北側高速碾了過去,將十多艘徘徊在河道北側的烏漆小船連同船上的秣鞨武士,一併碾進了河底。

“啊,嗚離,嗚粒里……”僥倖沒被當場碾死的魚皮秣鞨人魂飛膽喪,抄起船槳,拚命將各自所在烏漆船朝岸邊劃。破浪號卻得勢不饒人,像獵食的巨鯨般,從後面追上去,橫衝直撞。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遼河北岸,氣急敗壞耶律底烈帶着其麾下爪牙,萬箭齊發。

箭雨中,破浪號驕傲地轉身,神龍擺尾。將另外十幾艘烏漆小船掀翻於岸邊,然後直撲愣在河道南側不知所措的另外一批烏漆小船,碾出一道猩紅色的血浪。

“啊,嗚離,烏粒離……”河道南側的烏漆小船四散奔逃,破浪號緊追不捨。耶律察割和韓匡嗣兩個大怒,調集全部力量,向破浪號發起攻擊。破浪號則一邊高速碾壓秣鞨人的小船,一邊毫無懼色地用武侯弩和船弩還以顏色。雙方隔着七八十步的距離,箭來弩往,轉眼間,掉落的箭支和秣鞨武士的屍體,就飄滿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