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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之內,還是一條寒冰的地道。只是與此前相較,稍有不同。四周的冰岩之上,竟然多了刀劈斧鑿的痕迹。尤其是所嵌的禁制,顯得更為強大而又密集了幾分。且去勢平坦,漸趨漸降,應該是通往地下,或是海底的深處。

無咎往前而去,暢通無阻。

半柱香的時辰之後,原本丈余粗細的地道突然到了盡頭。除了貢金、安銘等十八位修士的身影之外,又一個巨大的冰窟出現在眼前。

無咎驚噓了一聲,隨即雙手抱着劍柄駐足觀望。

冰窟足有十餘丈高,百餘丈的方圓,雖有點點的熒光閃爍,卻顯得頗為幽暗。而修士的目力不比常人,倒也看得清楚。只見洞壁、穹頂均為寒冰,而地上則是岩石半露,冰岩堆積,甚為凌亂不堪。

不過,在冰窟的當間,則是橫卧着一塊二三十丈的黑色寒冰,為密密匝匝的禁制所封禁,且威勢莫名,卻又難辨端倪。冰窟的盡頭,有一片低洼的水坑,卻像是冬日裡的小池塘,鋪着厚厚的寒冰……

無咎尚自錯愕之際,在場的修士們已從驚奇中回過神來。只是面對那塊詭異的寒冰,一時不知所措。

祁散人卻是“哎呀”了一聲,疾步越過人群,繞過了那塊寒冰,直奔冰窟的角落裡,接着俯下身去,竟是撿得幾塊烏黑的石頭,欣喜自語道:“海龍石啊……”他舉着石頭,轉身示意:“此乃煉器之物,不知諸位有無興趣?啊……我倒是忘了,貢道友請——”

他在來時的途中,便聲稱找尋海龍石,如今的所作所為,尚在情理之中。不過,他倒是沒有忘了貢金的有言在先,隨手丟了石頭並含笑致歉。

眾人均在打量着那塊寒冰,循聲看去,這才發覺冰窟的四周散落着一塊塊拳頭大小的黑石頭,竟然不下數十之多。

貢金與桑魁就近撿取了幾塊海龍石,瞧不出名堂,隨意收起,就此作罷。餘下的眾人不甘錯過,也各自撿取了一塊石頭。修士之中,精通於煉器者寥寥無幾。至於所謂的海龍石有何用處,只怕根本沒人知曉。

祁散人呵呵一樂,就地轉過身去。而他再次動手之際,黑石頭下方的縫隙中竟然長着一株黑色的小草。他順勢一併抓起,人不知鬼不覺,接着又如法炮製,眨眼的工夫已將數株小草收歸囊中。

老道的動作,沒人在意。

在場的眾人還是在關注着那塊寒冰,期待着有所發現。那好像並非尋常的寒冰,而是一塊玄冰!

“貢兄,你是如何尋至此處,玄冰中又有何蹊蹺,不妨如實說來,以便我等應對……”

“我在牛黎偶遇一位道友,他曾於去歲來過北玄島。據悉,他發現了一處禁制,疑為古洞府的所在,卻因力有不逮而只得放棄。我從他手中購得圖簡,便邀請同道尋覓而來……”

“原來如此!而依我之見,這地下冰窟雖為古修士打造,卻非洞府啊……”

“安道友所言何意?”

“我是說……那塊玄冰太過於古怪……”

“破開玄冰,自見分曉!”

“所言有理!嗯……祁散人,你要去往何處?”

安銘與貢金等人圍着玄冰轉了一圈,依然看不出名堂,便在商議對策之際,一位銀須銀髮的老者晃晃悠悠走向來時的洞口。他有所察覺,身形倏然一動,竟是橫越數十丈,瞬間到了洞口前,衝著往後退卻的某個黑丑小子淡淡一瞥,轉而冷哼道:“為免意外,誰都不得擅自離去!”

祁散人驀然一怔,急忙停下腳步,又扭頭看向四周的眾人,轉而伸出大拇指而一臉的深以為然:“安道友所言極是啊!此地莫測,小心為上,呵呵!”他呵呵一笑,竟是俯下身子撿取一塊黑石頭,接着便如沒事人一般轉身走開。

安銘微微皺眉,只當是錯怪了祁散人,卻又駐足原地,恰好擋住了洞口,猶然疑惑難耐,冷聲叱道:“丑小子,休得鬼鬼祟祟——”

他身後有人拄着黑劍,正自神色古怪,忽被稱呼為丑小子,禁不住悶哼了一聲。

先是無道友,尚存幾分禮數;後來無咎,一點都不客氣;如今乾脆換成了丑小子,藐視之意溢於言表。而前後稱呼的變化,也讓一個人的真面目表露無遺!

無咎慢慢走出洞口,又小心翼翼繞過安銘,終於踏入到了冰窟之中,卻並不往前,而是閃開幾步,畏畏縮縮躲在一旁。

安銘猶不作罷,竟是揮袖甩出幾面陣旗,就勢掐動法訣而光芒閃爍,瞬間封住了洞口,也封住了唯一的退路。他這才抬腳往前,出聲道:“破開玄冰——”

眾人圍在玄冰的四周,各自飛劍在手。

無咎獨自站在洞口的不遠處,衝著那封禁的陣法搖了搖頭。少頃,他眼光一掠。只見祁散人也是飛劍在手,卻躲在人群之後,還衝着這邊悄悄眨眼,神情中似有暗示。

而貢金等人大老遠跑來,顯然不肯空手而歸,隨着一聲令下,各自祭出了手中的飛劍。霎時間轟鳴大響……

無咎的眼光落向那塊碩大的玄冰,不知為何,轟鳴響起的剎那,他的心頭隨之猛然一跳。他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玄鐵黑劍,竟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戒備。

玄冰為層層禁制籠罩,頗為的堅固。一道道劍光落在其上,隨即便被震蕩的法力彈開,雖有光芒閃爍,瞬即又恢復如初。片刻過後,強大的攻勢依然難以奏效。

正當眾人無奈之際,安銘突然後退了幾步。

而董石則是與彭錦換了個眼色,同樣是後退了幾步,隨即雙雙威勢一變,所祭出的劍芒頓然暴漲而威力大增。

在場的修士有所察覺,驚得連忙收起飛劍,並抽身躲避,一個個錯愕難耐。

那凌厲的殺氣與駭人的威勢,必然來自於築基修士無疑!

董石與彭錦,竟是一對築基三層的前輩高手!

“轟、轟——”

轟鳴震耳欲聾,隨之又是“喀喇”悶響,那堅固異常的禁制竟然裂開一道數尺長的豁口,並有冰屑從中迸濺而出。而黑色的冰屑才將迸出,隨即融化成片片的黑霧,冷徹入骨的寒意瀰漫開來,竟是叫人難以消受。

在場的眾位修士無不打了個寒戰,便是董石與彭錦也是召回飛劍而微微詫異。

貢金雖然跟着躲避,卻少了幾分匆忙,出聲提醒道:“玄冰之內,必有所藏……”

董石與彭錦相視點頭,再次舉起了飛劍。而不待動手,又是一陣“喀喀”的悶響從玄冰之上傳來。兩人微微一愣,急忙凝神打量。

“喀喇喇——”

便於此時,那曾經堅不可摧的禁制,竟然層層崩裂,冰屑飛濺,陣陣寒霧沸騰不休。而不過剎那,“轟”的一聲,禁制盡數崩潰,偌大的一塊玄冰轟然炸開。強橫的氣機伴隨着黑色的寒霧席捲四方,霍霍然勢不可擋。

董石與彭錦顧不得祭出飛劍,連連後退。

眾位修士更是駭然失色,各自驚慌失措。

安銘始終在靜觀其變,出聲示意:“小心——”

與之瞬間,一道黑影帶着飛濺的冰屑與呼嘯的腥風驟然而起。兩位修士躲避不及,霎時已被黑影擊中,毫無招架之力,頓時慘叫着橫飛出去。緊接着霧氣淡去,一個龐然大物緩緩出現,竟是一丈多長的頭顱,三五丈的身軀,三五丈的尾巴,且渾身披着堅硬的鱗甲,並生有粗壯的四肢,形狀甚是古怪而又威勢驚人!

貢金早已嚇得目瞪口呆,失聲道:“是何海獸,如此巨大……”

他轉身便跑,在場的修士隨後而逃。董石與彭錦也是無心應戰,跟着往後退卻。

誰料安銘卻是閃身衝到了洞口前,舉起手中的飛劍橫加阻攔,厲聲道:“休要驚慌!那是一頭禁錮在此的冰螭,尚未醒轉,殺之不難,速速動手——”

眾人被迫停下腳步,回頭觀望。

冰螭?

冰螭,乃是一種海中的怪獸,許是異常兇猛的緣故,這才被古修士禁錮於此,如今卻是幫它破開封禁,無異於自討苦吃啊!

不過,正如所說,那怪獸雖然搖頭擺尾,卻極為笨拙緩慢,顯然尚未從昏睡中醒轉!

眾人不敢怠慢,劍光紛飛。被螭尾擊傷的兩個修士也慌忙爬起,趁機下手報復。

而董石與彭錦更是催動劍光,直取怪物的雙眼。

“嗷——”

冰螭突然遭到圍攻,似乎有些發懵,而雙目又被劍光橫穿而過,頓時疼痛難耐。它猛然昂首吼叫,隨即四肢挪動,長尾橫掃,接着又張開大嘴“吭哧”噴出一道寒霧。

“砰、砰——”

那兩個才將逃脫一劫的修士再次被螭尾橫掃了出去,卻沒了上回的運氣,隨即狠狠撞在冰壁之上,竟是肚腸破裂而口吐鮮血,顯然是活不成了。

“撲通、撲通——”

兩個修士尚自催動飛劍,忽被寒霧吞沒,霎時栽倒在地,竟是雙雙變成了兩個黑色的冰塊。

眨眼之間,便折去了四位羽士高手!

而冰螭雖然雙目失明,卻愈發的瘋狂,堅硬的鱗甲根本不畏飛劍的攻擊,竟循勢反撲。

在場的修士們招架不住,四下逃散。

董石與彭錦已是束手無策,驚聲大喊:“師兄——”

原來二人的師兄在此,想必修為更勝一籌。不過那位師兄也是措手不及,恨恨啐道:“暫且撤離,回頭再收拾這畜生不遲!”

安銘依然手持飛劍,獨自擋在洞口前,卻已是原形畢露,周身上下散發出築基高手的威勢。他吩咐一聲,轉身離地躥起,並抬手掐動法訣,直奔洞口沖了過去。

光芒閃動,陣法開啟,洞口大敞,去路無礙。

誰料便於此時,有人突然閃身擋在洞口前,並高高舉起了他那把玄鐵黑劍,臉上露出醜丑的笑容:“嘿嘿,安兄留步——”